阿木嗤笑一声,带着点看傻子的意味,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还能怎么长?天生地养,硬得跟王扒皮的良心似的。”他顿了顿,警惕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听说昨天东边矿洞又有人想跑,被抓回来了,当场打断了一条腿,给扔后山喂狼了……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李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昨天深夜,当所有人都陷入沉睡或痛苦的梦魇时,他偷偷用几块白天留意、藏在铺盖下的、形状颜色各异的废灵石碎屑,在窝棚最阴暗的角落,再次摆弄那个他命名为“扰流阵列”的玩意儿。当他将一块带有尖锐棱角的深灰色碎屑,替换掉之前那块边缘圆润的褐色碎屑时,他清晰地“看”到——不是用眼睛,是用感知——那原本只是微微改变方向、若有若无的气流,骤然加速,甚至带起了地上的一点灰尘和草屑,形成了一个虽然微弱却持续了数息时间的小小旋风!
不是错觉!绝对不是!
不同的材料,不同的形状,不同的排列顺序和角度……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这无关虚无缥缈的灵根天赋,这只关乎物质本身的特性,关乎能量流动的规律,关乎……一种可以被认知、被利用的底层逻辑!这个认知,像一颗火种,落在他早已干涸的心田。
下午的劳作更加难熬。腹中的饥饿感如同活物般啃噬着胃壁,全身的肌肉都在发出酸软的抗议。就在这时,王执事那肥胖的身影,带着一股浓烈的、劣质酒糟的气味,出现在矿洞口,挡住了那点可怜的光线。他浑浊的眼白扫过地上东倒西歪、如同烂泥般的矿奴们,脸上横肉一抖,手中的皮鞭在空中猛地一抽,发出清脆而骇人的爆响。
“都他妈没吃饭吗?死了一样!动作都给老子快点!今天完不成定额,谁都别想领到半个馍!饿死你们这群废物!”
鞭子如同毒蛇般窜出,毫不留情地抽在一个因为体力不支、动作稍慢的老矿奴佝偻的背上。破旧得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衫立刻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底下干瘦的皮肉上迅速浮现出一道肿起的、渗着血珠的红痕。老矿奴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却不敢有丝毫怨言,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只是更加拼命地、哆哆嗦嗦地挥动起那对他而言过于沉重的矿镐。
李默低着头,和其他人一样,默默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避免成为下一个被鞭挞的目标。但在他低垂的眼睑下,眼神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准的尺子,始终锁定在王执事那肥硕的手指上。他看到王执事似乎觉得矿洞里污浊沉闷的空气让他不适,不耐烦地、随手掐了一个简单的法诀,指尖一点微不可见的淡白色光芒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是那个低阶的“引风诀”。李默的心脏猛地一跳,如同被重锤敲击。他立刻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将那种奇异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手般最大限度地蔓延出去,紧紧包裹住王执事施法的那个区域。他“看”到,随着王执事那微弱得可怜、却真实存在的灵气如同引线般投入死寂的空气,矿洞内原本凝固、污浊的空气能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以那指尖为中心,荡开一圈圈细微而清晰的能量波纹,然后,这些能量被被动地、缓慢地引导着,开始朝着洞口方向极其勉强地移动起来,带来一丝几乎感觉不到的、微弱的空气流动。
不是凭空创造风!是引导!是利用已有的、无处不在的空气能量(灵气),施加一个力,改变其流动状态!就像一个杠杆,撬动了更庞大的东西!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脑海中无数纷乱的观察和推演!原来如此!修士运用自身灵力作为杠杆和引导,去撬动外界更庞大的天地灵气!那么,如果他找不到自身这个“杠杆”,是否可以用外物,用这些蕴含着微弱灵气、或者本身具有特殊结构和排列方式的“石子”,来替代那个“引导”的作用?
傍晚,拖着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几乎失去所有知觉的身体回到低矮潮湿的窝棚,李默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如同被抽空般瘫倒在散发着霉味的草铺上。他挣扎着,借着从茅草缝隙和墙壁破洞透进来的、夕阳最后一点昏黄黯淡的天光,用一块他精心挑选的、边缘锋利的黑色石片,在窝棚内壁一块相对平整的泥墙上,专注地刻划起来。
那不是文字,也不是具象的图画,而是一些奇怪的、只有他自己能理解的符号、交错纵横的线条和大小不一的点。有些线条带着流畅或曲折的弧度,旁边用石片刻着细微的、代表气流方向的箭头;有些点旁边,刻着“尖角”、“圆润”、“深褐”、“浅灰”、“带孔”等简略标注;还有一些区域,他用石片反复加深刻画痕迹,代表那里根据他的观察和实验,能量似乎更容易被聚集、或是被改变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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