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复习的几天,温迟没再做新题,她简单过了一遍文科必背内容,主要专注在理科错题部分。
叶星澜偶尔会给她发信息,让她有不会的不懂的就问,但温迟没好意思考前几天也麻烦她。
这几天睡前躺在床上,温迟总会幻想同一个场景。
考场内空调的冷气,中性笔在答题卡上摩擦的沙沙声,监考老师平底鞋敲击地砖的脆响,还有自己总在思路卡壳时突然加快的心跳。
这些想象比真正走进考场更让她喉咙发紧。
中考前一天晚上。
父亲昨晚喝空的啤酒罐还歪在茶几脚下,温迟用脚背把它轻轻拨进垃圾桶时,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沙发上打盹的男人。
“几点了还磨蹭?”父亲眯着眼摸手机,“给你二十块,去买两包烟。”
温迟拿着钱出门了。夏天的夜晚格外宁静,风很凉快,温迟手里的塑料袋被吹得沙沙作响。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很亮,星星也一闪一闪的,有些莫名地想起叶星澜的那双眸子。
三天的时光飞逝,中考第一天清晨下了小雨。
中考的考场设在本市的一中,温迟站在校门外的人群之中,雨滴在叶星澜的伞面上碎成透明的花瓣。
她们之间隔着十几个撑伞的家长,叶星澜的白球鞋踩在水洼里,她今天把头发扎成了高马尾,露出雪白的后颈。
人多得让温迟有些难以呼吸,叶星澜挥了挥手,让温迟站在原地别动。
温迟停了脚步,眼巴巴地望着叶星澜穿过人群朝自己走近。
“别紧张。”
叶星澜伸手理了理温迟有些汗湿的刘海,伞沿抬起时露出微微蹙起的黛眉,“身份证,准考证,2B铅笔这些都带了吧。”
温迟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透明手提袋光滑的表面,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轻轻点了点头。
叶星澜的眉头舒展下来,上前一步轻轻揽住眼前略带紧张的娇小身影,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温迟怔了怔,温暖又柔软的怀抱让她从有些窒息的胡思乱想中抽离,泛着水色的眸子眨了眨,有些依赖委屈似的回抱住叶星澜,双手在她僵硬又很快放松的腰间环绕交缠,心绪也随之渐渐平静下来。
人群变得骚动起来,已经到了进考场的时间,温迟和叶星澜在校内某处分离,她们不是一个考场。
温迟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叶星澜也在回头看她,目光沉沉。
叶星澜看见温迟回头,很快露出一个稍显安抚的微笑,泪痣随之在雨色中洇开,孤绝又艳丽。
最后一科结束的下午天气晴朗。
考场铃响起时,温迟已经检查过一遍试题。
窗外蝉鸣震耳欲聋,温迟在周围同学的激动兴奋的交谈声里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的透明笔袋,指腹蹭过磨砂表面时摸到一片凉意。
温迟随着人群涌出教学楼,偷听了几句身后几个女生对着阅读理解的答案,暗自也开始回忆起题目。
走出校门时阳光白得晃眼,温迟眯起眼睛,看见校门口乌泱泱的家长,有人举着遮阳伞,有人捧着冰镇饮料。
她低头绕过人群,手指无意识绞着校服下摆,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温迟终于放松下来。
叶星澜在校门口的巨大的宣传屏下等她,夕阳穿过云层照在她半边脸上,那颗泪痣像粒将落未落的泪滴。
“完形填空最后一题。”叶星澜走近时带着淡淡的香气,“选C?”
温迟眨了眨眼,仔细回想了下回答:“是B。”
叶星澜笑了。
这是温迟第一次见她露出虎牙,像个真正十六岁的少女。
她们踩着水洼往校门口走,影子在积水中被拉长又扭曲。
路过便利店时,叶星澜买了两支绿豆冰棍,一支给温迟,一支给自己。
“暑假有什么计划?”叶星澜咬断冰棍的咔嚓声格外清脆。
温迟也咬了一口,绿豆的甜腻在舌尖蔓延,她的声音有些含糊:“唔…在家。可能会预习高中课程吧…”
她的脑海里闪过家里的那些杂事,下意识咽掉了口腔中的冰凉。
叶星澜的睫毛在夕阳下镀了层金边,她自然地伸手用拇指擦掉温迟嘴角的冰棍渍,声音有些轻:“我可能要去趟M国。”
“比、比赛吗?”
“父亲安排的。”叶星澜语气平淡,但温迟看见叶星澜望向自己的瞳眸很黑,仿佛要将人吞噬其中。
温迟有些不安地别开了眼,听见她的下一句话,“不过开学前肯定回来。”
“…嗯。”
她们在十字路口分别。
温迟走出很远回头时,发现叶星澜还站在原地,黑发被晚风吹起,眸色如水,像面静止的油画。
温迟回到家时,父亲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温迟。
啤酒罐堆在茶几上,烟灰缸里积了厚厚一层烟蒂,温迟低垂轻手轻脚放下书包,钻进厨房开始淘米。
水流声哗啦啦响着,盖过了客厅里球赛解说员的呐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