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澜找到体育委员时,对方正忙得团团转。
听到叶星澜急切地询问温迟,体委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啊!对!刚才我让她帮我把用完的实心球送到器材室放一下!就在操场后面那排平房!她还没回来吗?这都多久了……”
体委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叶星澜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几乎是想都没想,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操场后方那片僻静的区域。
越靠近器材室,周围越安静,与跑道那边的喧闹恍如两个世界。
器材室的门紧闭着。
叶星澜冲到门前,用力一推。
门开了。
昏暗的光线涌入,她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门后地上的那个小小身影。
温迟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额发被冷汗完全浸湿,黏在皮肤上,整个人毫无生气地缩成一团,像是被遗弃在角落的破碎娃娃。
叶星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冲过去,膝盖重重跪在地上,颤抖着手将温迟冰凉的身体抱进怀里。
“温迟!温迟!”
她声音发颤,轻轻拍打着温迟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冷的湿腻。
没有任何反应。
叶星澜的心都要碎了。
她不敢想象温迟独自被关在这黑暗的角落里,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和绝望。
她不再犹豫,一把将温迟打横抱起,朝着校医务室发足狂奔。
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只剩下怀里这轻飘飘到随时会消失的重量。
冲进医务室,校医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叶星澜缓了口气,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地将情况说明:“我朋友……她被独自关在黑暗的器材室十分钟左右,找到时已经昏迷了。”
校医一边检查,一边皱眉推测:“被关在黑暗密闭空间后出现这种反应……”
她首先确保温迟呼吸道通畅,解开她的领口,仔细查看并清理口腔,确认无异物。
温迟的牙齿洁白,嘴唇虽无血色但形态自然,舌质淡红。
“呼吸和脉搏还算平稳。”校医一边监测着生命体征,一边对叶星澜说,“可能是急性焦虑引发的昏厥,如果是有幽闭恐惧症的话。先观察,应该很快会醒。如果超过二十分钟没醒,就得送医院了。”
校医看着监测数据,又补充道:“不过,从目前情况看,她应该很快会醒,不用太担心。”
“幽闭恐惧症?”
校医看着叶星澜紧绷到极点的脸色,叹了口气,简单解释道:
“幽闭恐惧症,就是对封闭或拥挤场所会感到异常恐惧。一旦身处那种环境,就可能出现心悸、窒息感、出冷汗,严重就会像这样晕过去。不是装病,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反应。”
叶星澜听着,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里。
她想起初中那次……自己因为厌烦而将她锁在器材室……当时温迟那惨白的脸色和剧烈的颤抖……
她以为只是害怕,没想到……
巨大的自责和心疼几乎将她淹没。
她强行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声音沙哑地问医生:“那……这种病,需要吃什么药吗?怎么治疗?”
校医摇摇头:“药物主要是抗焦虑,治标不治本。关键是心理疏导,避免再次接触诱发环境,慢慢进行脱敏治疗……急不来的。”
这时,病床上的温迟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睫毛颤动了几下,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校医松了口气:“看样子快醒了。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说完,便体贴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医务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叶星澜脱力般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温迟露在被子外面、依旧冰凉的手,轻轻拢在掌心,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暖热它。
她看着温迟苍白脆弱的脸,想着校医的话,想着过去自己无意中施加的伤害,心脏一阵阵抽痛。
她俯下身,将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起来。
无声的泪水顺着鼻梁滑落,滴在温迟冰凉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她沉浸在巨大的后怕和自责中,心脏像是被浸泡在酸涩的海水里,一阵阵抽紧。
直到,她感觉到掌心里那只柔软无力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回握住了她的手。
叶星澜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思绪瞬间中断。
她甚至不敢抬头,怕被温迟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流泪的模样,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屏住呼吸。
她快速眨掉眼底的湿意,试图平复情绪。
医务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窗外隐约的蝉鸣和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这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叶星澜以为温迟又昏睡过去了,温迟虚弱却清晰的声音才轻轻响起,带着刚醒来的沙哑:
“你……跑得怎么样?第一名吗?跑完……有没有喝水?”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关心这个。
叶星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软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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