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迟端着那杯剔透的起泡酒,看着细密的气泡沿着杯壁缓缓上升,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走吧,”陆景辰收回视线,语气寻常,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先带你认识几个人。”
温迟捏着冰凉的水晶杯,点了点头。
她垂下眼睫,正准备调整一下呼吸,跟着他走向最近的一小簇人。
却没想到,陆景辰带着她走向的第一个目标,会是——
“予白。”陆景辰开口,声音里带着熟稔。
温迟抬起头,视线撞进一双带着些许玩味和探究笑意的眼睛里。
周予白。
陆景辰带着温迟走到周予白面前时,周予白正与旁人低声交谈。
听到陆景辰的声音,他结束对话转过身,目光却第一时间落在了温迟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温迟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错愕,她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周予白。
心底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感和不适,像细小的尘埃落在水面上,漾开微澜。
周予白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将盛装下的温迟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陆景辰在一旁,语气带着点惯常的、介绍熟人时的随意:“予白现在可了不得,家里公司基本都交给他接手了,做得风生水起。”
他当然注意到了周予白看向温迟的目光,但他并未表态,只是闲闲地站着。
周予白这才将目光转向陆景辰,笑了笑,回应道:“比不上景辰你,陆伯伯对你寄予厚望,听说最近几个项目都交给你练手了?”
他语气轻松,话里却带着试探。
“父亲只是给机会学习。”陆景辰面色不变,抿了口酒,“倒是你,独立掌舵,压力不小吧。”
“压力也是动力。”周予白晃着酒杯,意有所指,“总比有些人,在外面看似风光,回来却发现位置未必还留着要强。”
陆景辰眼神微冷,语气依旧平稳:“家里的事,不劳外人操心。位置嘛,终究是看能力的。”
两人一来一往,话语间暗流涌动,透着几分属于他们那个圈子的机锋和隐隐的竞争意味。
温迟低垂着眼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被当作背景板。
然而几句来回后,周予白话锋一转,很自然地将话头引到了温迟身上,他抬了抬下巴,指向温迟:“这位是……你女伴?”
陆景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周予白这才正式将目光完全投向温迟,脸上带着那种温迟记忆里熟悉的、带着点居高临下意味的笑容:“温迟?真是……好久不见。这些年,变化挺大啊。”
他语气玩味,目光在她裸露的后背和纤细的腰线上刻意停留了一瞬。
温迟低垂着眼睫,在听到周予白声音的那一刻,胃里就隐隐泛起不适。
她努力压下那股难受,调整好表情,抬起脸,露出一个礼貌而客套的微笑:“周学长,好久不见。听说你事业发展得很好,恭喜。”
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周予白却像是没听见她的客套,直接喊了她的名字,打断了她:“温迟。”
他向前微微倾身,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故作熟稔的亲昵,又混杂着令人不适的探究:“当年那个牛皮纸袋……回家看了吗?我特意嘱咐你回家看的。”
他脸上甚至露出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微微叹气,“为了搜集那些真实信息,可费了我不少功夫。不过,只要你看过了,明白了,那一切都值得。不是吗?”
温迟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杯身开始微微颤抖。
澄黄的酒液在杯中晃动,映出她骤然失血的脸色。
她看着周予白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他眼中与过去如出一辙的不屑和那种伤害了别人却仿佛浑然不觉、甚至带着点残忍天真的神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周予白似笑非笑地看着温迟——
刚才还一副冷淡疏离,试图与他划清界限的模样,此刻却在他几句话下就露出了如此脆弱不堪的表情。
他满意地笑了,心情愉悦地举杯:“来,喝酒。”
陆景辰冷眼旁观,也举起了杯。
温迟机械地跟着抬起手臂,将杯沿凑到唇边。
冰凉的酒液混着气泡滑入喉咙,带来的却不是清爽,而是一种灼烧般的刺痛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周予白与陆景辰又客套了两句,便告辞离开,转身前,目光又在温迟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陆景辰继续带着温迟在场内走动。
没走多远,他视线定格在某处,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他侧头对神情有些恍惚的温迟低声交代:“我去那边有点事,你找个地方坐一下,餐食区那边休息会儿。”
温迟眼神空洞,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看着陆景辰走远,融入人群,温迟只觉得胸口发闷,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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