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民捧着“兴安岭猎王”奖状和一百元奖金回到靠山屯时,整个屯子都沸腾了。男女老少都挤在屯口,像迎接英雄凯旋一样。
“玉民回来了!”
“快看!那就是奖状!”
“还有豹子皮!我的老天爷!”
魏红霞带着五个女儿站在人群最前面,看着丈夫被众人簇拥着走来,激动得眼圈发红。静姝和婉清更是骄傲地挺起小胸脯,仿佛得奖的是她们自己。
老宋头笑得满脸褶子都堆在了一起,上前用力拍着张玉民的肩膀:“好小子!给咱们靠山屯长脸了!‘猎王’!这名头响亮!”
张玉民把奖状递给魏红霞,又拿出那五斤猪肉票递给老宋头:“宋叔,这肉票您拿着,给屯里五保户和困难户分分,让大家伙都沾沾喜气。”
这一举动,更是赢得了满堂彩。大伙儿纷纷夸赞张玉民仁义、不忘本。
然而,这欢庆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张玉民刚把猎物和奖金带回自家院子,还没来得及跟妻女好好说说话,院门外就响起了他娘刘彩凤那标志性的、带着哭腔的嚎叫。
“玉民啊!我的儿啊!你可算给老张家争光了哇!”
只见刘彩凤拉着张老汉,一路哭嚎着冲进院子,那架势不像是来贺喜,倒像是来奔丧。
张玉民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魏红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下意识地把孩子们往身后拢了拢。
“娘,你这是干啥?”张玉民语气平淡。
刘彩凤一把鼻涕一把泪,上来就想抓张玉民的手,被张玉民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也不在意,拍着大腿哭诉:“玉民啊!娘就知道你有出息!如今当了‘猎王’,挣了这么大脸面,得了这么多奖金……你爹娘这心里,是又高兴,又……又难受啊!”
张老汉在一旁闷着头抽烟,不时抬眼瞟一下院子里那头巨大的公鹿和显眼的豹子皮,眼神复杂。
“你有钱了,发达了,可不能忘了你爹娘啊!”刘彩凤继续唱念做打,“你看看你爹,这破棉袄都穿多少年了?你再看看娘,连个像样的头绳都没有……你二弟家日子也紧巴,东北那孩子连口肉都吃不上……你这当大哥的,如今这么阔气,手指头缝里漏点,也够我们活泛的了……”
图穷匕见。这是看着儿子得了奖金和猎物,又想来打秋风了。而且这次胃口显然不小,不光要钱,连猎物都惦记上了。
周围的邻居还没散尽,看到这情景,都暗暗撇嘴,但也没人敢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张玉民这家务事。
魏红霞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张玉民用眼神制止了。
张玉民看着唱作俱佳的母亲和沉默但眼神贪婪的父亲,心里一片冰凉。前世,他就是被这所谓的“孝道”和“亲情”绑架,一次次妥协,最终害得妻女凄惨。这一世,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没有发火,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让人心头发寒。
“娘,”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没管过你们似的。”
他走到那头公鹿旁边,用脚踢了踢:“这头鹿,还有这些野猪、兔子,是咱们狩猎队兄弟们拼着命打回来的。按队里的规矩,卖了钱,要按出力多少分给兄弟们养家糊口。您这一张口就要‘漏点’,是让我坏了规矩,寒了兄弟们的心?”
他目光扫过人群中的胡云海、栓柱等人,胡云海立刻会意,大声道:“队长!规矩不能坏!咱们兄弟可是把命别在裤腰带上跟你干的!”
“对!规矩不能坏!”其他队员也纷纷附和。
刘彩凤被噎了一下,但马上又哭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是队长,还不是你说了算?他们还能反了天不成?再说,你是他们大哥,拉扯弟弟一家,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张玉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那丝笑意更冷了几分,“娘,您是不是忘了?去年这时候,我家里快揭不开锅,静姝她们饿得直哭,我上门想借点粮食,您是怎么说的?您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生不出儿子就是绝户,饿死也活该’!那时候,您怎么没想着我是您儿子?怎么没想着拉扯我一把?”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刘彩凤脸上!她那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哭嚎声戛然而止,指着张玉民:“你……你……”
张老汉也猛地抬起头,怒视着张玉民:“混账东西!你怎么跟你娘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张玉民猛地踏前一步,强大的气势逼得张老汉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我就这么说话!以前我窝囊,我认了!但现在,我张玉民站起来了!我能让我媳妇闺女吃饱穿暖,能让跟着我的兄弟过上好日子!这就够了!”
他目光如刀,狠狠剐过父母那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脸:“至于你们,还有老二一家!以前你们怎么对我的,我心里有杆秤!从今往后,该给的养老钱,我一分不会少!逢年过节该有的礼数,我也做到!但想再多要?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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