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夜深人静。靠山屯沉浸在睡梦中,只有张玉民家的新房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都收拾妥当了?张玉民压低声音,检查着炕桌上的两个锦盒。锦盒里铺着红绸,那株八品叶参王和十几株品相上佳的老参静静躺在其中,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魏红霞紧张地搓着围裙角:玉民,真要带着这么多宝贝去省城?我听说现在路上不太平......
放心吧,张玉民合上锦盒,用油布仔细包裹,我已经跟周大哥借了吉普车,胡云海和栓柱跟着去。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静姝和婉清穿着睡衣站在门口,两个小姑娘显然被父母的紧张情绪感染了。静姝小声问:爹,你要出远门吗?
张玉民把女儿们揽到身边,柔声道:爹要去省城办点事,过几天就回来。在家要听娘的话,照顾好妹妹们。
婉清眨着大眼睛:爹,是不是要去卖那些人参?宋爷爷说那是无价之宝。
小机灵鬼,张玉民刮了下女儿的鼻子,这事可不能往外说,记住了吗?
两个小姑娘用力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是约定的暗号。张玉民打开门,胡云海和栓柱闪身进来,两人都穿着便装,腰间鼓鼓的,显然带了家伙。
队长,车准备好了,胡云海低声道,就停在后山小路。
张玉民点点头,对魏红霞说:明天一早,你就带着孩子们去你娘家住几天。有人问起,就说我进山还没回来。
我明白。魏红霞眼圈发红,强忍着泪水,你们路上小心。
趁着夜色,三人悄悄出了屯子,沿着后山小路来到隐蔽处。周建军的吉普车已经等在那里,开车的是周建军的亲信小李。
张队长,场长都安排好了,小李发动汽车,咱们走小路,绕过县城。
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张玉民把锦盒紧紧抱在怀里,闭目养神。胡云海和栓柱一左一右警戒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天亮时分,车子已经驶出二百多里,进入了邻县地界。众人在路边小店简单吃了早饭,继续赶路。
队长,你说这参王能卖多少钱?栓柱忍不住问。
张玉民睁开眼:八品叶参王,可遇不可求。前年吉林出一株六品叶,卖了一万二。咱们这株......
他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往少了说,也得这个数。
三万?栓柱倒吸一口凉气。
胡云海咂咂嘴:好家伙!够盖三十间大瓦房了!
张玉民却摇摇头:钱是小事。关键是这参王的消息传出去,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麻烦。
正如张玉民所料,他们前脚刚走,麻烦后脚就来了。
当天上午,张玉国和王俊花就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张玉民家。见院门紧锁,王俊花扒着门缝往里瞧:怪了,这都日上三竿了,怎么还没动静?
张玉国阴笑道:我打听清楚了,魏红霞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张玉民肯定带着参王去省城了!
那怎么办?王俊花急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参王独吞了吧?
放心,张玉国得意地说,我早就让刘二狗在县城车站盯着了。只要他们一露面......
而此时,吉普车已经驶入省城。看着高楼林立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栓柱和胡云海都看傻了眼。
我的娘诶,这楼咋这么高?
你看那汽车,比咱们县的多多了!
张玉民虽然前世见过世面,但看到八十年代初的省城,还是颇为感慨。这就是时代的洪流,他必须抓住机遇。
按照周建军提供的地址,他们找到了位于药材市场附近的济世堂。这是省城最大的中药铺,据说有百年历史。
几位抓药还是......伙计见他们衣着朴素,态度有些冷淡。
张玉民不卑不亢:找你们掌柜的,有好货。
伙计打量他们几眼:什么好货?我们济世堂可不是什么货都收。
张玉民微微一笑,打开锦盒一角。那伙计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变:几位稍等!我这就去请掌柜的!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老花镜、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快步走出。他先是仔细看了看张玉民等人的衣着,然后才把目光投向锦盒。
老朽姓陈,是济世堂的掌柜。不知几位是......
靠山屯,张玉民。
陈掌柜眼睛一亮:兴安猎王张玉民?
正是。
失敬失敬!陈掌柜态度立即恭敬起来,里面请!
来到内室,张玉民这才打开锦盒。当那株八品叶参王呈现在眼前时,陈掌柜的手都抖了。
这......这是八品叶!陈掌柜戴上白手套,拿起放大镜仔细端详,芦碗密集,参体饱满,参须完整......好东西!好东西啊!
他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放下放大镜:张先生开个价吧。
张玉民伸出三根手指:三万。
陈掌柜沉吟道:价格还算公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瞒张先生,这参王太过珍贵,老朽一人做不了主。得请我们东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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