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西坡的玉米地染成金红色时,聂红玉才扛着空担子往家走。今天分工协作的办法效果出奇地好,不仅十亩玉米地按时割完,张云生还多给她们组每人加了两个工分,算下来她今天足足挣了三十八分,能换近二两玉米面。走在黄土路上,风里带着刚收割的玉米秆清香,聂红玉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 晚上能给小石头多盛半碗玉米糊糊了。
快到家门口时,就见小石头蹲在院门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着圈圈,看到她回来,立刻扔下木棍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妈妈!你回来啦!奶奶说你今天能挣好多工分,是不是能换玉米糊糊吃?”
“是呀,” 聂红玉蹲下身,摸了摸儿子沾着泥土的小脸,“晚上给你煮稠点的玉米糊糊,再放你爱吃的马齿苋。”
小石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拉着她的手往院里走:“妈妈快进去,奶奶把野菜都洗好了!”
院里的灶房已经冒起了炊烟,柳氏正蹲在灶台前烧火,锅里的水 “咕嘟咕嘟” 地响着,旁边的木盆里泡着几把马齿苋,绿油油的。听到脚步声,柳氏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回来了?快把担子放了,歇会儿,粥马上就好。”
聂红玉放下担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想起今天上工的时候,玉米叶把衣服刮破了个小口,得赶紧找出来补补,不然明天上工又得刮得皮肤疼。她走到东厢房 —— 这是她和小石头住的地方,里面只有一张土炕、一个破旧的木柜,还有一个用柳条编的箱子,里面装着她和小石头的几件衣服。
打开柳条箱,里面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大多是打补丁的粗麻布衫,只有一件稍微新点的蓝布衫,是沈廷洲去年用退伍费给她买的,平时舍不得穿,只有去公社或者逢年过节才拿出来。聂红玉翻了翻,却没找到今天穿的那件灰布衫 —— 就是那件袖口磨破了、衣襟上缝着三个补丁的,昨天晚上她明明叠好放在箱子最上面的,怎么会不见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又仔细翻了一遍箱子,连箱子底都摸了,还是没有。难道是掉在玉米地里了?可收工的时候她明明记得穿回来了,路上还感觉衣服刮破了…… 聂红玉皱起眉头,脑子里突然闪过原主的记忆 —— 沈招娣,沈廷洲的妹妹,今年十七岁,性子自私又贪小便宜,以前就总爱偷拿原主的东西,比如偷偷用原主的胰子(肥皂),拿原主的碎布做鞋。
难道是招娣拿了?
“红玉,粥快好了,你找啥呢?” 柳氏的声音从灶房传来。
聂红玉走出东厢房,心里有点犹豫 —— 直接说怀疑招娣,怕柳氏不高兴,毕竟招娣是她的亲女儿;可不说,衣服找不到,明天就没衣服穿,总不能穿那件新的蓝布衫上工,太扎眼了。
“娘,我今天穿的那件灰布衫不见了,您看到了吗?就是袖口磨破的那件。” 聂红玉尽量语气平静地说。
柳氏愣了愣,停下手里的烧火棍:“灰布衫?没见啊 —— 今天招娣回来过一趟,说要拿点针线,会不会是她拿错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沈招娣挎着个小布包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粗布衫,是柳氏去年给她做的,头发梳得油亮,还别着个红色的塑料发卡,看到聂红玉,眼神闪了闪,却没打招呼,径直往自己的西厢房走。
“招娣!你等一下!” 聂红玉叫住她,“我问你,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灰布衫?就是袖口磨破、衣襟有三个补丁的那件。”
沈招娣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嫂子,我没见你的衣服啊 —— 你是不是自己藏起来了?毕竟你以前是地主家的小姐,说不定还有别的好衣服,藏起来不想给我们看呢。”
这话一出,聂红玉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没想到沈招娣不仅不承认,还反咬一口,扯上了 “地主成分”—— 这在现在,可是很严重的指控,要是传出去,别人还真以为她藏私,对她在村里的名声不好。
“招娣,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聂红玉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要是有好衣服,早就拿出来穿了,还用得着穿这满是补丁的衣服上工?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拿错了,或者看到了?”
“我没拿!” 沈招娣梗着脖子,声音提高了不少,“你自己弄丢了衣服,就想赖我?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诬陷我!你一个地主家的媳妇,本来就不该待在我们沈家,现在还想挑拨我和娘的关系!”
她的声音很大,引来了隔壁的邻居 —— 王大娘正端着个空盆出来倒水,听到院里的争吵,停下脚步往这边看;张婶也从家里探出头,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柳氏一看引来了邻居,脸色有点不好看,赶紧走过来打圆场:“招娣,你别胡说!红玉不是那样的人,可能就是衣服掉哪儿了,再找找 —— 红玉,你也别着急,说不定明天就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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