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黄土,往炊事班的灶口灌,刚添的细柴被吹得 “哗啦” 响,火苗歪歪扭扭地舔着锅底,却暖不透灶边的寒气。张大妈正蹲在地上择荠菜,粗糙的手指冻得通红,指关节处裂着几道血口子,沾着泥土和野菜汁,一捏野菜就疼得皱眉。她往灶边凑了凑,想借点热气,可灶口的风更冷,反而让指尖的刺痛更甚。
“张大妈,您手咋冻成这样?” 聂红玉端着刚熬好的热粥走过来,看到她的手,心里一揪。张大妈摆摆手,把野菜往竹篮里塞:“老毛病了,一到深秋就冻裂,往年在供销社做馒头,掌柜的给过一副棉手套,后来丢了,现在哪有闲钱买新的。” 旁边的李婶也抬起手,手背冻得发紫,指缝里还夹着择菜时扎的草刺:“可不是嘛!每天洗野菜、揉面,手泡在凉水里,不冻才怪,昨天揉面时,面团都沾着血点子。”
聂红玉看着几位老社员冻得变形的手,心里有了主意。这些天改灶省了柴,炊事班的效率提上来了,可老社员们的辛苦她看在眼里 —— 张大妈负责发面蒸团子,李婶管择菜焯水,王大叔帮着劈柴修灶,都是实打实的力气活,天这么冷,连副像样的手套都没有,哪能让人心甘情愿跟着干?她想起家里沈廷洲的旧军装,去年退伍时发的,布料厚实,改几副手套正合适。
收工后,聂红玉没直接回家,先去了队里的缝纫组,跟组长借了半卷粗线和一根顶针 —— 缝纫组的刘组长是沈廷洲战友的母亲,平时跟沈家走得近,听说她要给炊事班的老社员缝手套,还特意找了块藏青色的补丁布,笑着说:“红玉你心细,这些老伙计跟着你干,没白受委屈。”
回到家,柳氏正坐在炕边补沈招娣的旧棉袄,看到聂红玉抱着旧军装进来,好奇地问:“你拿廷洲的旧军装干啥?这布还结实,留着给小石头做棉袄多好。” “娘,炊事班的张大妈她们手冻裂了,我想改几副手套,” 聂红玉把军装铺在炕桌上,用剪刀小心翼翼地裁剪,“这布料厚,防风,比做棉袄实用,等以后有新布再给小石头做。”
小石头凑过来,用小手摸着军装的布料:“妈妈,我也想帮着缝手套,给张大妈暖手。” 聂红玉笑着把顶针套在他的小手上,教他穿线:“那小石头帮妈妈穿线,咱们一起给大妈们做暖和的手套。” 柳氏看着娘俩的样子,也放下手里的棉袄,拿起剪刀帮忙裁剪:“娘也帮你,多做几副,给李婶、王大叔也送一副,他们都跟你实心干活。”
灯光下,一家三口围着炕桌忙活,剪刀裁剪布料的 “咔嚓” 声、针线穿过粗布的 “沙沙” 声,混着小石头的笑声,满屋子都是暖意。聂红玉把裁剪好的布片对折,用顶针顶着粗针,一针一线地缝 —— 针脚细密,还在手套指尖处多缝了两层,怕磨破;手腕处留了松紧口,能挡住冷风。沈廷洲回来时,看到炕桌上摆着好几副快缝好的手套,拿起一副看了看,笑着说:“你这针脚比我娘缝的还细,张大妈她们肯定喜欢。”
第二天一早,聂红玉把六副手套用粗布包着,带到炊事班。张大妈刚到,正搓着冻得发僵的手,聂红玉走过去,把一副手套递到她手里:“大妈,您试试,用廷洲的旧军装改的,暖和。” 张大妈愣了愣,接过手套 —— 布料厚实,里面还垫了层旧棉花,戴在手上刚好,指尖的暖意顺着布料传到心里,她眼眶一下子红了:“红玉啊,你咋这么贴心?我家那口子都没给我缝过手套。”
李婶、王大叔他们也都拿到了手套,戴在手上,冻裂的手指终于有了暖意。王大叔举起手套,对着光看了看:“这针脚真细,红玉你手真巧,比城里裁缝做的还好。” 小栓子没拿到手套,有点失落,聂红玉笑着说:“你的手小,我给你留了块软布,今天缝好给你,保证暖和。” 小栓子一下子高兴起来,赶紧去给灶膛添柴,比平时勤快了不少。
趁大家戴着手套干活的劲头,聂红玉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灶边,跟张大妈聊了起来。张大妈正揉着面团,手套戴着不方便,就摘下来放在旁边,聂红玉顺手帮她把面团翻了翻:“大妈,您这面团揉得真匀,发得也软,比我揉的好。” 张大妈笑了,手上的动作没停:“以前在供销社的食堂做过三年馒头,掌柜的总说我发面有诀窍,用老面引子,再把面盆放在灶边温着,发出来的面又软又香,蒸馒头能起三层皮。”
聂红玉眼睛一亮 —— 炊事班做团子总用死面,口感硬,要是让张大妈负责发面,团子肯定更好吃。她接着问:“大妈,要是用发面做野菜团子,会不会更顶饿?” 张大妈点点头:“当然会!发面膨松,吃一个顶俩死面的,还养胃,以前给社员们送过,都说好吃。” 旁边的李婶插话说:“我以前在生产队的菜园管过择菜,啥菜嫩、啥菜适合焯水,我一摸就知道,还能把野菜分分类,嫩的做团子,老的熬粥,不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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