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黄土坡裹着层淡淡的霜气,清晨的阳光刚爬过村西的老槐树,就把养猪场的木栅栏染成了暖金色。聂红玉蹲在待产圈前,手里捧着个粗瓷碗,正给 “母 1” 喂温过的黄豆浆 —— 这头黑母猪的肚子圆滚滚的,乳头已经肿胀,按陈教授教的法子,最多还有十天就要下崽了,得格外细心照料。
“红玉!红玉!快回家!有廷洲的信!还是部队寄来的挂号信!” 柳氏的声音裹着风从村口方向传来,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右上角印着鲜红的 “中国人民解放军” 字样,边角被她攥得发皱,脚步快得差点崴了脚。
聂红玉心里 “咯噔” 一下,手里的瓷碗差点脱手 —— 沈廷洲上次来信还是上个月,说 “提干考察进入最后阶段”,这挂号信,十有八九是好消息。她擦了擦手上的豆浆渍,跟着柳氏往家跑,小石头也丢下手里的草编小篮子,颠颠地跟在后面,嘴里喊着:“妈妈,是不是爸爸要回来啦?”
进屋后,柳氏赶紧找剪刀拆开信封,手都在抖,信纸刚抽出来,就掉在了炕上。聂红玉捡起来,指尖触到纸页上的钢笔字,心里一阵发烫 —— 是沈廷洲的字迹,比上次更工整,还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喜悦:
“红玉吾妻:展信安。今有一事相告,经部队考察,吾已晋升为营级后勤参谋,按规定可申请家属随军,户口、口粮均由部队统筹安排,盼你携娘与小石头前来团聚。吾知你在队里办养猪场辛苦,此事全凭你意,若你仍需照料养猪场,吾亦理解,待你安排妥当,吾再派车相接……”
“营级!后勤参谋!” 柳氏凑过来看信,没等聂红玉念完,就激动得抹起眼泪,“我的儿啊,总算熬出头了!营级干部啊,以后咱们就是军属了,再也不用怕人说成分了!” 小石头爬到炕上,指着信上的 “随军” 两个字:“妈妈,随军是不是能天天跟爸爸在一起?我想爸爸了。”
聂红玉手里的信纸微微发颤,眼眶也热了 —— 随军团聚,是她穿越到这个年代后最大的盼头。她想起刚穿越来时,顶着 “地主成分” 的帽子,被柳氏嫌弃,被钟守刚刁难,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想起沈廷洲最初对她的怀疑,到后来的信任与支持;想起一家人挤在土坯房里,小石头抱着她说 “妈妈别怕” 的样子。现在,终于能和沈廷洲团聚,能让小石头在爸爸身边长大,能让柳氏安享晚年,这难道不是她想要的吗?
可念头刚落,她就想起了养猪场 ——“母 1” 还有十天要下崽,“母 2”“母 3” 也快了,发酵饲料刚教会张大妈和李婶掌握比例,队里还计划着明年春天把养猪场扩大到邻队,张云生昨天还跟她说 “等母猪下了崽,咱们就去公社申请更多饲料粮”;还有社员们,王大爷说 “等猪崽长大,要给孙子炖骨头汤”,张大妈说 “红玉啊,你可得教我怎么给小猪接生”…… 她要是走了,养猪场怎么办?社员们的期待怎么办?
“红玉,你咋不说话?是不是太高兴了?” 柳氏见她盯着信纸不吭声,以为她是激动得说不出话,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赶紧回信,让廷洲赶紧派车来,小石头都快忘了爸爸长啥样了。”
聂红玉摇摇头,把信纸叠好,放进贴身的布兜里:“娘,我再想想。养猪场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母猪快下崽了,社员们也都等着明年扩规模,我要是走了,怕…… 怕辜负大家。”
“辜负?” 柳氏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可团聚是大事啊!廷洲这营级干部,多少人盼不来,你要是不去,以后再没这机会咋办?养猪场有张大妈、李大叔帮衬,张云生也是个靠谱的,咋就不能离了你?”
“不是离不了,是我放不下。” 聂红玉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养猪场,“娘,您忘了我刚嫁过来时,谁都嫌弃我成分不好,是大家慢慢认可我,是养猪场让我站稳了脚。现在‘母 1’要下崽,这是咱们队的第一窝小猪仔,我得看着它们平安落地,得把接生的法子教给张大妈,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小石头也凑过来,拉着聂红玉的衣角:“妈妈,我想爸爸,也想小猪仔,能不能带小猪仔一起去爸爸那里?” 一句话逗得柳氏笑出了眼泪,聂红玉却心里发酸 —— 孩子不懂随军的规矩,也不懂她的纠结,只知道想爸爸,也舍不得朝夕相处的小猪。
当天上午,聂红玉没去养猪场,而是拿着沈廷洲的信去找张云生。队长家的土坯房里,张云生正对着张春耕计划表发呆,看到聂红玉进来,赶紧让她坐,还倒了杯热水:“红玉,是不是养猪场出啥问题了?‘母 1’还好吧?”
“张队长,不是养猪场的事,是廷洲的信。” 聂红玉把信递过去,“他提了营级后勤参谋,能随军,可我…… 我有点犹豫。”
张云生读完信,眼睛一下子亮了:“营级!这是大好事啊!红玉,你该去!你在队里这么多年,为大家做了多少事,现在该为自己想想了,小石头也该跟爸爸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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