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猛地扭过头。
只见一个同样穿着破旧棉袄,瘦得像根麻杆,脸色冻得青紫的少年,正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使劲摇晃着他的胳膊。
少年眉眼稚嫩,眼神里全是恐慌和无助,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被冷风一吹,结成了冰碴子。
杨文远?!
他年轻时最好的发小,杨文远?!
陈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还不等他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暴躁的“哼哧哼哧”声,以及野兽蹄子刨动积雪和冻土的沉闷声响。
他循声望去。
就在十几米外,一头半大的野猪,正低着头,獠牙外翻,猩红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凶光,死死地盯着他们这个方向。
它体型不算特别巨大,约莫二百来斤,但浑身覆盖着黑褐色的、钢针似的鬃毛,肌肉虬结,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那对虽然不长,却异常尖锐的獠牙,在雪地的映衬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它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鼻子里喷出两股浓白的哈气,显然已经进入了攻击前的狂暴状态。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被这头野猪,被杨文远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被这冰天雪地的环境,轰然撞开!
一九八一年!
冬!
兴安岭,陈家屯后面的老林子!
他十八岁生日前几天,瞒着家里,带着发小杨文远,揣着一把老旧的侵刀,两根麻绳,一柄斧头,领着自家老狗大黄和杨文远家的黑子,偷偷溜上山,想打个野物回去显摆,顺便给家里添点油腥。
然后,他们就遇到了这头出来觅食的半大野猪。
上辈子,就是这次!
他吓得手脚冰凉,脑子一片空白。
杨文远更是直接瘫软在地。
他慌乱中想用侵刀去捅,却被野猪一个冲撞轻易躲过,自己反而被撞飞出去,摔在树根上,小腿骨折,在床上躺了足足两个月。
大黄和黑子为了护主,扑上去撕咬,都被野猪的獠牙挑伤,大黄后腿落下残疾,黑子更是差点开膛破肚。
而这头野猪,在他们的人仰马翻中,扬长而去。
这件事,成了他少年时代最大的阴影和笑柄,也被父母念叨了半辈子。
可是……可是他现在不是应该在二零二五年的三亚,喝着红酒抱着嫩模吗?
怎么会……
重生?!
这个词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六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四十多年在商海沉浮、历经风浪锤炼出的心性,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短暂的震惊和恍惚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狂喜、激动、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心底涌起!
妈的!
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十八岁!
回到了改变他命运轨迹的这一天!
看着那头蓄势待发的野猪,看着身边吓得快要尿裤子的杨文远,陈阳非但没有丝毫恐惧,眼底反而燃起了两团炽热的火焰!
上辈子留下的遗憾和屈辱,这辈子,岂能重演?!
他可是带着未来四十多年记忆和经验重生的陈阳!
是那个白手起家,在商界叱咤风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亿万富豪!
更是那个在发家后,出于情怀和寻找刺激,系统学习过现代狩猎技术,甚至在全球多个顶级猎场都有过辉煌战绩的资深猎人!
既有少年强健的体魄,又有巅峰猎人的经验和亿万富豪的头脑与胆魄!
既来之,则干之!
“阳哥!咋整啊!它……它要过来了!”杨文远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崩溃。
陈阳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寒意直冲肺腑,却让他因为重生而有些沸腾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变得如同这兴安岭的冰雪般清醒和锐利。
他一个翻身,动作麻利地从雪窝子里跃起,虽然这具年轻的身体还有些僵硬和陌生,但核心的力量感和协调性还在。
“闭嘴!听我的!”陈阳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镇定,与他十八岁的脸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声音仿佛有魔力,让惊慌失措的杨文远猛地一窒,呆呆地看着他。
陈阳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视战场。
左侧三米外,有一棵两人合抱粗的老柞树,树干歪斜,枝杈低垂,易于攀爬。
“文远!看见那棵歪脖子柞树没?爬上去!立刻!马上!”陈阳手指那棵树,语气急促而坚决。
“啊?我……”杨文远腿肚子还在打颤。
“快!”陈阳猛地推了他一把,“不想被开膛破肚就给我爬!用你吃奶的劲儿!”
求生的本能,以及陈阳身上那股从未见过的、令人信服的气势,让杨文远爆发出潜力,连滚带爬地冲向柞树,手脚并用地往上窜,棉袄被粗糙的树皮刮破了也浑然不觉,几下就爬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树杈上,死死抱住树干,惊恐地看着下方。
与此同时,两条因为野猪的凶悍而有些畏缩不前,却又忠心护主,龇着牙低吼的猎狗——皮毛黄黑相间、年纪已大的大黄,和通体乌黑、正当壮年的黑子,凑到了陈阳脚边,不安地蹭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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