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陈阳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全是那副大板夹和紫貂油光水滑的皮毛,耳朵边仿佛总能听到那声致命的“咔嚓”轻响。天刚蒙蒙亮,窗外还是一片混沌的藏蓝色,他就一个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刘翠花在外屋地拉着风匣准备做早饭,听见动静,探进头:“小阳,今儿咋起这早?不再眯瞪会儿了?”
“妈,睡不着了,进山瞅瞅去。”陈阳一边麻利地往身上套着旧棉袄,一边含糊地应着。他没敢把猎紫貂的事儿说太细,怕老娘跟着担心,那玩意儿太精,十扑九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你这孩子,魔怔了是吧?天天往山里钻。”刘翠花叨咕着,却还是往他兜里塞了两个还温乎的煮鸡蛋,“揣着,道上垫补一口,早点回来!”
“知道了妈!”陈阳把鸡蛋揣好,拎起靠在墙角的步枪,背上那个空瘪的帆布兜子,悄没声地出了院子。
清晨的兴安岭,寒气跟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嘎吱嘎吱”声,显得格外清晰。陈阳心里惦记着那“暗夜的黄金”,脚下生风,也顾不上欣赏这林海雪原的晨景,沿着昨天踩出的小道,直奔那座陡峭的山峰。
越靠近那片设伏的岩壁区,他的心跳得就越厉害。
猎紫貂这事儿,运气成分太大,就算你布置得再精妙,那机灵的小玩意儿未必就按你的套路来。
他放轻脚步,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摸到昨天那个制高点,举起望远镜,远远地朝那条“貂道”的“咽喉”位置望去。
这一看,他浑身血液“嗡”地一下,直冲头顶!
成了!
只见那处狭窄的通道上,昨天精心伪装过的雪面被明显搅乱了,那副沉重的大板夹赫然翻出了雪层,铁齿死死地咬合在一起!
夹子中间,一团紫黑色的东西一动不动!
陈阳强压下心头的狂喜,没有立刻冲过去。
他先是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危险,也没有惊动其他可能存在的紫貂,这才端着枪,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走到近前,看得更真切了。
一只成年的紫貂,体型修长,差不多有半米多长,此刻已经僵硬了。
它那身皮毛,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绸缎般的紫黑色光泽,毛细密而柔软,绒丰厚而平整,简直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陈阳蹲下身,仔细检查。
夹子打得很正,正好拦腰咬住,没有伤及头颈和四肢这些影响皮张完整性的关键部位。这简直是最理想的结果!一张完好无损的上等紫貂皮!
“好!真好!”陈阳忍不住低声赞道,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将夹子掰开,把这只已经冻得硬邦邦的紫貂取了出来,捧在手里,感受着那皮毛极致顺滑的触感,心里乐开了花。
这东西,可比扛一头野猪回去轻松多了,但价值,恐怕十头野猪都比不上!
他没有耽搁,立刻开始处理现场。将紫貂妥善地放入帆布兜子最底层,用一些柔软的干草垫好。然后,他仔细地清理了夹子上的血迹,重新检查了这副立下大功的老夹子,确认弹簧依旧有力,卡扣没有损坏。
看着这条依旧活跃的“貂道”,陈阳心思活络起来。
一个紫貂家族通常不止一只,这条黄金通道,不能浪费!
他背着收获,走到距离第一个设伏点大约三十米外的另一个“貂道”岔路口。
这里地势稍缓,有几丛低矮的灌木,也是紫貂喜欢钻行的地方。他如法炮制,用同样精细到极致的手法,再次设下了一副大板夹,同样用野猪肉脏碎末做了精心的诱饵伪装。
做完这一切,日头已经升起来了,林子里亮堂了不少。陈阳看着两个设伏点,心里盘算着。紫貂受了惊吓,可能会暂时避开这片区域,但以它们的习性和对固定通道的依赖,过几天很可能还会回来。这算是埋下了两颗希望的种子。
他掂了掂帆布兜子里沉甸甸的紫貂,决定见好就收。今天这收获已经远超预期,先把这“软黄金”处理妥当才是正理。皮子这东西,尤其是紫貂皮,最怕捂了、潮了,得赶紧回去剥皮、绷框、阴干。
心情愉悦,脚步也轻快了许多。陈阳背着枪,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沿着来路往屯子方向走。山林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格外清新。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已经能远远望见屯子轮廓了,再穿过前面一片相对开阔的、长满了低矮榛棵子和白桦林的向阳坡地就快到了。
就在这时,走在他前面十几米远、正低头嗅着地面的大黄和黑子,突然同时停下了脚步,耳朵猛地竖了起来,身体低伏,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的、既警惕又似乎带着点兴奋的低吼。
陈阳立刻停下脚步,打了个手势让两条猎狗安静。他敏锐地察觉到,侧前方的榛棵子丛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还有……像是动物咀嚼嫩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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