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忐忑不安地跟着谢老太进了屋。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黄,将谢老太布满皱纹的脸映照得愈发深邃。
周氏对这位婆母是又敬又怕。
她早就听人说过,婆母本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只因家中遭了难,才不得已下嫁到这农户之家。
可这些年来,婆母从未因出身而看不起谁,也从未像别家婆婆那样磋磨过儿媳。
家里遇上大事小情,婆母在关键时候总能拿出主意,稳住局面。
因此,周氏对婆母除了敬畏,更多了几分依赖。
此刻,她以为婆母叫她来,定是要说小女儿晓菊的婚事,还没开口,想到女儿要跳进火坑,眼泪就先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谢老太跟前,抓住婆母的衣角,期期艾艾地哭求道:“娘,娘您可得给我们娘几个做主啊!”
“求求您劝劝孩子他爹,晓菊那门亲事万万使不得啊。那......那是要把我苦命的晓菊往火坑里推啊!她这辈子就毁了啊!”
谢老太看着脚下哭得浑身颤抖、毫无主见的儿媳,既恨铁不成钢,又涌起一股酸楚和怜悯。
她这个儿媳,良善是真良善,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也从无怨言,可就是太过老实懦弱,遇事只知道逆来顺受,哭天抹泪。
“起来,别哭了!”谢老太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哭,哭能解决什么问题?眼泪要是能让你男人回心转意,能让族长改了主意,那你就是把眼睛哭瞎了,我也由着你!”
周氏被婆母这罕见的严厉吓了一跳,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抽噎。
她瑟瑟缩缩地松开手,依言站起身,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婆母的眼睛,嗫嚅道:“娘,您......您说的是,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我心里苦啊......”
她也知道哭没用,可除了哭,她还能有什么法子?
男人是那样一个独断专行、要强好面子的性子,她若是敢强硬顶撞,这个家岂不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她一直以为,忍耐和顺从,才是维持这个家不散的法子。
谢老太看着她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不点醒她,她永远只会缩在壳里。
谢老太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长树去哪了,你知道吗?”
周氏被问得一怔,茫然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许是......许是心里不痛快,出去喝酒散心了吧?”
她从未想过要过问男人的行踪。
“出去走走?”谢老太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些,带着一丝讥诮,“你男人这么晚去了哪里,你当媳妇的都不知道?你还做什么媳妇?”
“自己男人夜不归宿,你就不担心他在外面出点什么事?就不想着去找找?”
周氏再次愣住,脸上写满了困惑和委屈。
男人不是经常晚上出去,很晚才回来,或者干脆不回来吗?
他是当家的,外头有许多事情要应酬,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过问?
婆母以前也从不过问这些,今日是怎么了?
为何要这般苛责于她?
谢老太见她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开窍,依旧浑浑噩噩,不免动了真气。
用拐杖重重杵了一下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厉声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带着儿子去找找!难道真要等你男人死在外头,你才后悔吗?!”
周氏被婆母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和那句“死在外头”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煞白。
她虽然懦弱,但对丈夫并非没有感情,更多的是多年习惯性的依赖和畏惧。
听到“死”字,她心里也慌了神。
“我......我这就去,这就去叫老二他们......”
她慌乱地应着,转身就要往外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赶紧完成婆母的吩咐。
看着儿媳慌慌张张、全然不知内情的背影,谢老太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心中五味杂陈。
她何尝想用这种方式?那是她的亲儿子啊!
可正是这个儿子,如今越发不像话了。
偏心长子,压榨幼子,如今更是为了讨好族长,不惜卖女求荣,甚至还在外头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
原来,前些日子,与谢老太相熟的老姐妹悄悄告诉她,看见她儿子谢长树好几次傍晚鬼鬼祟祟地往村东头陈寡妇家那边去。
起初谢老太还不信,只当是闲话。
可就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她心里存了事,睡不着,起身在院里透气,竟亲眼瞧见儿子趁着夜色,左右张望后,快速溜进了那陈寡妇的家门!
那一刻,谢老太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心凉了半截。
她当时就想冲过去,把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揪出来,狠狠打骂一顿。
可脚步刚迈出去,又硬生生停住了。
她老了,儿子也早已是当了爹的人,这种丑事,她这个当娘的,如何去管?
就算强行管了这一次,还能管得住下一次吗?
弄不好,反而让儿子恼羞成怒,彻底撕破脸,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思前想后,她觉得,这事儿必须得让儿媳周氏知道。
这个家,最终还是要靠周氏自己立起来。
只有让她亲眼目睹丈夫的背叛,让她那颗一味顺从的心感受到疼痛和愤怒,或许才能逼出她几分血性和勇气。
才能知道,有些事,不是忍让就能过去的。
她这个做婆婆的,只能在后面推她一把。
今晚,眼见儿子又借故离家,而家中正因为晓菊的婚事闹得不可开交,谢老太知道,时机到了。
再不让周氏看清真相,这个家,就真的要被儿子他那点龌龊心思彻底拖垮了!
周氏慌慌张张地跑到二房屋门口,也顾不得许多,拍着门板带着哭腔喊道,“老二,老二你快出来!你爹这么晚还没回来,娘......你奶让咱们去找找,别是出什么事了!”
拍完老二的门,又去喊老三谢远舟,可是却没去拍老大的门。
不一会儿,母子三人,带着茫然和隐约的不安,踏着浓重夜色,走出了谢家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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