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陈默挣扎着从冰冷的浅水中爬起,踉跄几步,扶住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大石,才勉强站稳。他浑身湿透,粗布猎装早已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伤和细密的划痕。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身体因为失温而不停地颤抖。
但那双经历过归墟洗礼与深渊磨砺的眼睛,却在最初的模糊后,迅速恢复了锐利与沉静。
他强忍着遍布全身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快速打量四周环境。山峰的走向,林木的种类,溪流的流向,空气中那股属于北境荒原特有的、清冷而略带铁锈味的气息……
“这里是……黑岩山脉的东麓支脉?”陈默根据记忆中的北境地图和太阳的位置,迅速做出了判断。钢铁洞穴所在的“锈蚀丘陵”位于黑岩山脉西北部,自己顺着地下水脉,竟然被冲到了山脉的东侧!这里距离铁砧镇,反而比从锈蚀丘陵直接返回要近得多!
绝处逢生!
他不敢耽搁,这里虽然看似偏僻,但未必安全。钢铁洞穴的崩塌必然惊动其背后的势力,可能会有追兵或侦查人员在这一带活动。
必须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恢复一些力量,然后设法联系铁砧镇。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铁砧镇应该在东南方。但直接沿着山势下行,容易暴露。他决定先沿着这条溪流向下游走一段,寻找一个隐蔽的背风处。
每走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冰冷的湿衣服贴在身上,不断带走体温。他咬紧牙关,调动着体内那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玄冥真元,在经脉中缓缓流转,驱散寒意,修复着最表层的损伤。同时,他尝试着主动吸收周围环境中(溪水、湿润的空气、甚至脚下大地)那微薄的水、土灵气。或许是因为刚刚脱离那充满“渊力”共鸣的地下水脉,此刻他对环境中水灵之气的感应和吸收效率,似乎比受伤前还要敏锐了一丝。
沿着溪流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一处溪流转弯、形成一个小小回水湾的背阴处,他发现了一个被茂密藤蔓和一块崩落巨石半掩的**天然岩穴**。入口狭窄,内部空间却足以容身,而且干燥,是个理想的临时藏身之所。
他用尽最后力气,搬动几块石头和折断的枯枝,将入口稍作伪装和加固,然后瘫坐在洞穴最深处干燥的沙土上,再也支撑不住,剧烈地喘息起来。
冰冷、疼痛、疲惫、饥饿……各种负面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知道,现在绝不能睡去,一旦睡过去,体温会进一步流失,伤势可能恶化,甚至可能在昏迷中遭遇不测。
他强迫自己盘膝坐好,五心朝天,开始运转《玄武镇世经》中记载的、用于固本培元、疗伤回气的**基础调息法门**。
随着心法运转,体内那枚黯淡的玄武金丹开始以一种缓慢却稳定的节奏,重新旋转起来。一丝丝精纯的玄冥真元从中滋生,如同干涸河床中渗出的涓涓细流,开始沿着受损严重的经脉艰难前行,所过之处,带来微弱的温润与修复感。
与此同时,左臂的玄黑色灼痕再次传来温热的脉动。这一次,不再是共鸣,而是一种**主动的释放**。一丝丝深沉、温养、仿佛蕴含着大地生机与归墟沉淀之力的**特殊能量**,从灼痕中渗出,融入流淌的真元之中。这能量性质奇特,既有“水”的滋养润泽,又有“土”的厚重承载,更带着一丝“渊”的深沉静谧,对于修复肉身的损伤、稳定动荡的经脉、乃至温养损耗过度的神魂,都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
“这是……‘火种’遗泽与归墟‘渊力’融合后,产生的新生力量?”陈默心中明悟。这份力量,似乎比单纯的玄冥真元或“渊力”更加适合他此刻的身体状态,修复效率高得多。
他沉下心神,引导着这股混合了新生力量的暖流,优先修复五脏六腑的震伤和主要经脉的裂纹。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最细的针线缝合破碎的瓷器,但他心志坚毅,不为所动。
渐渐地,身体的颤抖停止了,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绵长均匀。虽然距离恢复战力还差得远,但至少稳住了伤势,驱散了致命的寒意。
直到夜色降临,洞穴外传来北地荒狼悠远而凄厉的嗥叫声,陈默才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睁开了眼睛。
眸中,疲惫依旧,但那份沉静如渊的底蕴已然回归。
他检视自身:外伤依旧骇人,内伤修复了大约三成,真元恢复了不足一成,但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更重要的是,他对体内新生的、融合了“渊力”与“火种”特性的力量,有了更清晰的感知和初步的掌控。
“渊寂”最后传递的警告和坐标信息,此刻也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方舟”所寻之“舵”,与自己的“烬痕”(灼痕)同源?星穹议会和归一会,寻找的所谓“方舟舵手”,竟然是和自己左臂“火种”遗泽同性质的东西?难道他们所谓的“方舟”,需要依靠这种来自“逻辑纪元”的“火种”力量来驱动或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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