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一间不见天日的密室之内。
真正的汉景帝,手脚被铁链锁住,嘴里塞着布团,正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不住地发抖。他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喊杀声,和他自己那份被篡改的“遗诏”内容,一双老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恐惧与绝望。
他后悔了。
他后悔不该猜忌楚云,不该听信谗言,不该自断臂膀,将国家逼到如此境地。
他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一直被他视为“忠厚长者”的“惊蛰”,那张慈眉善目的面皮之下,隐藏着怎样一副狰狞恶毒的豺狼嘴脸!
可是,一切都晚了。他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一个为别人伪造“遗诏”提供合法性的工具人。等“惊蛰”彻底掌控了局势,他这个“驾崩”的皇帝,也就该真正地去死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密室厚重的石门,突然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惊蛰”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而是一张清冷绝美,却沾满了灰尘与血迹的脸庞。
“父皇!”
长乐公主!
政变发生的那一刻,她凭借着对皇宫地形的无比熟悉,以及楚云在潜入她寝宫时,悄悄留给她的一份皇宫地下通道入口分布图,侥幸躲过了“惊蛰”党羽的搜捕。
她像一只灵巧的猫,在混乱的宫廷中穿梭,亲眼目睹了父皇被亲信背叛、被强行囚禁的整个过程。
她的心,在滴血。
在极致的悲愤与绝望之中,她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一个名字。
——楚云。
现在,只有他,只有那个总能创造奇迹的男人,才能拯救父皇,才能拯救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
她没有丝毫犹豫,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潜入了父皇的书房。在一处极其隐秘的暗格之中,她找到了那件代表着皇权至高无上,可以调动天下所有兵马的信物。
——传国玉玺!
她将这枚沉重冰冷的玉玺紧紧抱在怀里,根据图纸的指引,找到了一个位于假山之后的、通往地下通道网络的秘密入口。
地下的通道,复杂得如同迷宫,黑暗、潮湿、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何曾受过这等苦楚?她摔倒了无数次,白皙的皮肤被粗糙的石壁划出一道道血痕,华丽的宫装变得破烂不堪。
但她没有停下,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她:找到楚云!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她,顺着一丝光亮和人声,找到了楚云所在的那个巨大的地下指挥部。
当她抱着那枚沉甸甸的玉玺,出现在密室门口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殿下!”
韩信和张百万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搀扶。
楚云也愣住了,他看着这个前一刻还雍容华贵,此刻却如同一个刚从泥水里捞出来的乞丐般的公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长乐公主却没有理会任何人,她的眼中,只有楚云。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楚云面前,因为力竭而几乎站立不稳。她将怀中那枚用尽了她全部力气才带来的玉玺,颤抖着,递到了楚云的手中。
“楚云……”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泣血般的恳求,“父皇……父皇他被‘惊蛰’囚禁了!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个逆贼的阴谋!”
“求求你,救救父皇,救救大汉!”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楚云的面前,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泥,滚滚而下。
“从今往后……你就是大汉!”
这一跪,这一句话,将她自己、她的家族、乃至整个汉国的命运,彻彻底底地,交付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手上。
密室之内,一片寂静。
韩信、张百万,以及那三百名建武卒死士,都用一种近乎狂热的目光,注视着楚云,注视着他手中那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传国玉玺。
楚云低着头,看着手中这块冰冷沉重的玉石。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八个古朴的篆字,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感觉,自己手里捧着的,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而是一块刚刚从火炉里取出来的、烧得通红的烙铁!
烫手!
太他妈烫手了!
楚云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十二级的海啸。
救命啊!
我只是想当个咸鱼,混吃等死而已啊!
我只想在后院种种菜,斗斗蛐蛐,听听小曲儿,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非要把这种要命的东西塞给我!
这玩意儿接了,还能还回去吗?这以后还怎么躺平?这不就等于直接被焊死在“救世主”这个该死的岗位上了吗?!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想把这块烫手的山芋,直接丢给旁边的韩信,让他看着办。
但是,他做不到。
他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期盼的长乐公主。
他看着身旁,单膝跪地,眼中燃烧着“先生出手天下我有”的狂热信仰的韩信。
他看着那三百名,只要他一句话,就愿意为他去死的建武卒死士。
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个多疑的老皇帝是罪有应得,但这些人,是无辜的。
求生的本能,第一次,被一种名为“责任”的东西,压倒了。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抬起头,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但在众人看来,却是无比“沉稳”和“决断”的表情。
他将长乐公主扶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开口,发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道,真正以“权力核心”的名义,下达的指令。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靖安司……全体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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