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寒风呼啸。土地庙内外,疲惫不堪的人们相继陷入不安的浅眠。秀娘依旧紧紧抱着儿子铁蛋,感受着孩子滚烫的体温,心如刀绞。喂下去的水似乎起了一点作用,孩子不再痛苦地呻吟,但高烧仍未退去。
唐小猫一直留意着那边的动静。见铁蛋情况没有好转,她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一粒儿童退烧药,碾成粉末,又故技重施,用粗陶碗倒了水,将药粉混入其中。她轻轻碰了碰母亲杨喜睇,指了指秀娘的方向。
杨喜睇会意,接过碗,再次走到秀娘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碗递过去,比划着示意再喂孩子喝点水。
秀娘眼中含泪,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连连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托起铁蛋的头,将掺了药粉的水一点点喂进去。这一次,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铁蛋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额头也不再那么烫手,甚至微微出汗,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退了…烧退了!”秀娘难以置信地摸着儿子的额头,声音哽咽,激动地看向杨喜睇,又望向不远处的唐小猫,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这一下,连一直强撑着的猎户石勇都红了眼眶,对着唐阳平一家重重抱拳。
石村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惊疑不定。一碗水就能退去如此凶险的高热?这唐家三口,尤其是那个看似瘦弱却眼神沉静的丫头,恐怕不简单。但他更多的是感激,在这绝境中,能对一个陌生的孩子伸出援手,这份善心比什么都珍贵。他走到唐阳平身边,郑重道:“唐老弟,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们石家村记下了!”
唐阳平连忙摆手:“石老哥言重了,举手之劳,孩子没事就好。”
经过这一遭,两拨人之间的隔阂彻底消失。石村长主动邀请唐家三口靠近些,大家挤在一起取暖。唐小猫也顺势让父母拿出一些掺了麸皮和野菜的饼子,分给石小虎、春妮等几个饿得眼巴巴的孩子。孩子们狼吞虎咽,大人们看着心酸,却也因这短暂的温暖而稍感安慰。
石村长看着依偎在父母身边的唐小猫,感叹道:“唐老弟,你好福气啊,有个这么懂事能干的闺女。”他看得出,这一家子,看似是唐阳平做主,实则许多时候是那个叫小猫的丫头在拿主意。
唐阳平看着女儿,眼中满是骄傲和心疼:“是啊,这丫头,自从…自从落水病了一场后,就像开了窍似的,懂事多了。”他含糊地解释着女儿的变化。
唐小猫靠在母亲身边,听着大人们低声交谈,规划着明天的路线,心中稍安。暂时,他们有了同伴,不再是孤零零的三个人了。然而,她怀中的玄铁令却隐隐发烫,仿佛在提醒她,危险并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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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唐小猫他们暂时安顿下来时,距离土地庙十里外的一处山岗上,皇甫少白负手而立,夜风吹动他的衣袂,宛如即将乘风归去的仙人。他手中的罗盘,正散发着微弱的白光,指针直指土地庙的方向。
流云如鬼魅般现身,单膝跪地:“王爷,查清楚了。土地庙附近聚集了两拨流民,一拨是石家村的,约三十七人;另一拨是三人,一对夫妻带一个女儿,自称姓唐,今日傍晚才加入石家村的队伍。”
“唐?”皇甫少白眉头微挑,想起了那个在迷雾中眼神清澈又带着狡黠的采药女,“可探知那少女有何异常?”
“属下不敢靠得太近,但那少女确实有些古怪。石家村一个孩子突发高烧,那少女的母亲送去一碗水,孩子的高烧竟很快退了。石家村的人对他们很是感激。”
“一碗水退高烧……”皇甫少白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看来,我们的‘小神医’不仅会驱熊,还会治病救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沉吟片刻,下令:“惊雷、流云,你们带两人暗中跟随,保护石家村队伍,非必要不得现身,只需确保他们的安全,尤其是……那位唐姑娘的安全。”
“保护?”流云略显诧异,王爷不是来追查窃案的吗?
“按我说的做。”皇甫少白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本王很好奇,她接下来还会带来什么惊喜。记住,若非生死关头,不得干涉他们的任何行动。”
“是!”流云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皇甫少白望向土地庙的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夜色。玄铁令的感应不会错,京城失窃的宝物定然与那少女有关。但她盗取贪官污吏乃至皇宫的财物,却又对落难的村民施以援手,行事亦正亦邪,目的成谜。他忽然觉得,这次追查,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意思。那个叫唐小猫的少女,就像一本充满谜题的书,让他忍不住想一页页翻下去。
夜色浓重,一方在破庙中相依取暖,寻求一线生机;一方在山岗上静观其变,布下无形护卫。命运的丝线,在乱世的画卷上,悄然编织着更加复杂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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