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如同冰雹般倾泻在面包车残破的车身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噗”闷响。防弹改装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下显得脆弱不堪,车窗早已蛛网般碎裂,只靠内层的防爆膜勉强维持着形状。铁砧依托着车头引擎盖——那已是整辆车最厚重的部分——进行着短促而精准的点射,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伴随着一声闷哼和后坐力带来的肩部震颤。他试图压制从两辆越野车上不断涌出的“抹除者”,为林枫和夜莺争取时间,哪怕只是几秒钟。
夜莺蜷缩在副驾驶位置下方,手中的便携终端屏幕闪烁着幽幽蓝光。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只剩残影,额角渗出的冷汗混着灰尘,在脸颊上留下污痕。“他们在调用附近的民用监控……还有无人机信号……我在干扰,但撑不了多久!对方的电子对抗水平很高!”她的声音透过骨传导耳机传来,带着罕见的急促。
林枫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混凝土柱,右腿胫骨传来的剧痛一阵阵冲击着他的神经。子弹擦过的伤口不算深,但撕裂了肌肉和血管,鲜血正汩汩地涌出,浸透了裤腿,在地面的灰尘上洇开一片暗红。他咬紧牙关,撕下一截衣袖,用颤抖但坚决的手紧紧捆扎在大腿根部,试图压迫止血。每一下动作都带来钻心的疼,但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怀里的油布包裹不能丢,父亲的“礼物”必须送出去!
“铁砧!弹药还有多少?”林枫喘息着问道,声音因为疼痛而嘶哑。
“三个半弹匣!对方至少还有六到八人,火力很足!”铁砧更换弹匣的动作干净利落,但语气凝重,“他们在交叉推进,想包抄我们!车间大门是唯一的退路,但里面太空旷,进去就是活靶子!”
退回车间?不行。外面这片空地虽然掩体少,但至少视野相对开阔,还能周旋。一旦进入车间那迷宫般的废弃设备之间,对方凭借人数和装备优势,很容易将他们分割歼灭。
林枫的大脑在剧痛和肾上腺素的双重刺激下疯狂运转。厂区地图、童年记忆、父亲可能留下的暗示……所有信息碎片如同走马灯般闪过。西南角地板下的“礼物”已经拿到,父亲说那是“最后关头”的助力……难道仅仅是指这本账本?还是说,父亲在这个他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还预留了别的什么?
他的目光猛地扫向车间大门内侧,靠近门轴的地方。那里有一块颜色略显不同的地砖,边缘似乎微微翘起。童年时,他好像见过父亲在那里弯腰鼓捣过什么,当时只以为是维修。难道……
“夜莺!”林枫低吼,“给我争取十秒钟!不要多,十秒!”
“你要干什么?!”夜莺急问。
“信我!”林枫没有解释,将怀中的油布包裹用腰带死死固定在胸前,然后深吸一口气,对铁砧喊道,“掩护我!我要冲回门口!”
“你疯了?!你的腿!”铁砧吼道。
“没时间了!执行命令!”林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是“烛龙”预备成员的考核,也是他为父复仇的最终一战,他不能倒在这里!
铁砧咒骂了一声,但手中的枪口骤然抬升,射击模式从点射改为急促的连发!子弹泼水般扫向正在从左右两侧迂回的“抹除者”,暂时压制了他们的势头。
就是现在!
林枫强忍着右腿几乎要断裂般的疼痛,猛地从混凝土柱后蹿出!他不是跑,而是以一种近乎连滚带爬的、狼狈却有效的姿态,利用左腿和手臂的力量,拼命朝着车间大门内侧那块异常的地砖扑去!
子弹在他身后和身侧呼啸而过,打在地面上溅起一连串尘土。一发流弹擦着他的肩胛骨飞过,带来火辣辣的灼痛,但他不管不顾!
三米、两米、一米!
他扑倒在地,手指不顾一切地抠向那块微微翘起的地砖边缘!指甲瞬间翻裂,鲜血涌出,但地砖果然松动了!他用力一掀——
下面不是泥土,而是一个浅坑,坑里放着一个用透明防水袋包裹的、老旧的军用铁盒!盒子表面甚至还有红星机械厂早期的模糊徽记!
父亲!你果然还留了一手!
林枫一把抓起铁盒,入手沉甸甸的。来不及查看,他抱着铁盒和胸前的油布包裹,用尽全身力气向旁边一个倾倒的生铁铸件后面滚去!
几乎在他滚开的下一秒,一连串子弹就打在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地砖碎片四溅。
“林枫!你那边什么情况?!”夜莺在耳机里焦急询问。
“拿到了……别的东西……”林枫喘着粗气,背靠着生铁铸件,暂时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他快速打开铁盒。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芯片。只有三样东西:一把保养得很好、泛着幽蓝光泽的、造型奇特的钥匙;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带有简易按键和显示屏的黑色电子设备(看起来像老式的寻呼机或某种信号发生器);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特殊的防水纸。
林枫先展开那张纸。上面依旧是父亲的字迹,但更加潦草,似乎是在极度紧急的情况下书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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