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纸上,一个歪歪扭扭、酷似儿童涂鸦的符文出现了。
“看懂了吗?”老酒鬼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大作”。
齐天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迟疑地说道:“这……画的是一只小鸡啄米图?”
“放屁!”老酒鬼吹胡子瞪眼,“这是‘敕令’的‘敕’字!不懂别瞎说!看好了,画符有三要素:心诚、气足、形准!心中要想着你想达成的效果,比如辟邪,你就要想着金光万丈,百鬼不侵!下笔时要憋住一口气,一笔画完,中途不能断!至于形状嘛……大概像就行了,心诚则灵。”
齐天半信半疑地拿起笔,学着老酒鬼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辟邪辟邪”,然后一笔画了下去。
结果,手一抖,墨点滴了下来,好好的一张符纸,被他画成了一坨屎。
“废物!”老酒鬼毫不留情地骂道。
“我第一次画,难免手生……”
“生你个屌!再来!”
……
半个小时后,在浪费了十几张黄纸,被老酒鬼骂了无数次“蠢得像猪”之后,齐天终于成功画出了一张勉强能看的辟邪符。
就在他落笔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某股气,似乎顺着手臂,涌入了符纸之中。那张原本平平无奇的黄纸,竟然微微亮起了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淡金色光芒,随即又隐没了下去。
“嗯,不错,总算有点样子了。”老酒鬼满意地点点头,把剩下的黄纸和笔墨塞给他,“这些你都拿着,回去多练。记住,这玩意儿只能对付一些小鱼小虾,就是外面飘着的那种。真遇上养心鬼那种级别的,你这张纸跟厕纸没区别。”
齐天宝贝似的把那张自己亲手画的符揣进兜里,心里总算有了点安全感。
“那我遇到厉害的怎么办?”
“跑!”老酒鬼回答得理直气壮,“打不过就跑,不丢人。等你什么时候能一口气画出一百张辟邪符,面不红气不喘了,再来找我,我教你点厉害的。”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间的寂静。
是齐天的工作手机。
他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师队长”。
省刑侦队的师队长,是他工作上经常打交道的人。这位队长为人正直,就是性子有点急。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绝对没好事。
齐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齐天!你在哪儿?赶紧来一趟城西的烂尾楼!出大事了!”电话那头,师队长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凝重。
“师队,现在都快天亮了,什么事这么急?”
“碎尸案!他妈的,极其残忍!现场……现场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你赶紧过来!”师队长说完,不等齐天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碎尸案!
齐天拿着手机,手心开始冒汗。
他一抬头,就看到老酒鬼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看,活儿来了吧?”老酒鬼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徒弟。用你新的眼睛,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精彩’。记住,有时候,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说完,老酒鬼拎起那半瓶二锅头,晃晃悠悠地走到墙边,然后,在齐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像一颗石子融入水面一样,直接穿墙而过,消失不见了。
“我操……这个我喜欢!得学!”
齐天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半天没回过神来。
过了好久,他才骂骂咧咧地收起东西,转身向外走去。
当他再次踏入那条“热闹非凡”的走廊时,心情已经截然不同。虽然依旧害怕,但已经能勉强保持镇定。他目不斜视,尽量不去看那些飘来荡去的残秽,快步走出了殡仪馆。
外面的世界,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但在他的“阴阳眼”里,整个城市依旧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灰雾之中。他能看到,几乎每个路过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缠绕着一些灰黑色的气息,那是人的情绪、欲望、病痛所产生的“秽气”。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虚幻的影子,跟在某些人的身后,那大概就是所谓的“运势低”或者“被东西缠上了”。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拥挤得多。
齐天没有直接去案发现场,而是开着车,先回了一趟家。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客厅里一片安静。
他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小玉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睡得正香,白皙的小脸蛋上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似乎正在做什么美梦。
齐天看着她,心中一片柔软。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温暖的白光,将所有阴冷污秽的气息都隔绝在外。而小玉的身上,更是萦绕着一层纯净到极致的金色光晕,祥和而强大。
这里,是他的港湾。
而床上睡着的那个女孩,是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珍宝。
之前所有的恐惧、不安、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穷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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