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如同濒死天鹅的最后哀鸣,狠狠撞在幽蓝的冰壁上,又被更沉重的、冻结万载的寒冰无声吞噬。冰窖内只剩下她身体在霜花石板上无意识痉挛的微弱摩擦,和喉间断续破碎的抽气声,如同破败风箱在幽冥中拉扯。
萧彻枯瘦的手死死捂住胸口,踉跄着又退了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刺骨的金色笼栅上!金属的寒意瞬间透骨而入,与他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双重反噬狠狠绞在一起!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从他紧捂的指缝间喷溅而出!猩红的血点如同冰天雪地里骤然绽放的毒花,星星点点洒在凝结白霜的石板和他玄狐大氅的下摆上,触目惊心!他佝偻着身体,如同被折断脊梁的困兽,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将无数冰针生生吸入肺腑,带来撕裂般的剧痛。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混杂着血沫从苍白的下颌滴落。那双燃烧着金焰的竖瞳此刻涣散、混乱,死死钉在几步外石板上那个蜷缩抽搐、颈间深紫色血纹妖异闪烁、嘴角蜿蜒着刺目猩红的银发身影上——那不再是他渴求的“药”,而是一个引爆他体内剧毒的引信!
【警告!…脏器损伤…生命体征持续恶化…压制源反噬能量…无法解析…强制中断…危险等级…致命!…】
冰冷的系统杂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疯狂回响!
赵无伤如同嗅到血腥的秃鹫,无声地向前滑了一步。他阴鸷的目光飞快掠过帝王指缝间渗出的猩红,掠过云昭颈间那道无声蔓延、如同活物的冰蓝裂纹,最后,极其隐晦地落回自己垂落的宽大袍袖袖口内侧——那里,一点深褐色、早已干涸的、属于“孔雀毒”御酒的污渍,如同烙印般刺眼。他袖中的左手,正无声地捻动着一枚温润冰冷的羊脂白玉小瓶,瓶身触感细腻,内里似乎盛装着某种粘稠的、缓慢流动的活物。
“陛下…” 赵无伤阴柔的声音在死寂的冰窖中响起,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忧切”和恰到好处的惶恐,“龙体…龙体万金之躯,万不可再遭此等凶戾血脉反噬啊!” 他碎步靠近,却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露着致命的信子:
“此女血脉凶蛮,强压如同饮鸩止渴,恐遭其反噬,伤及陛下根本…” 他话语微顿,浑浊的眼珠在昏暗中飞快转动,捕捉着萧彻脸上每一丝痛苦和暴戾的波动,“老奴…日夜忧心如焚,遍查古籍…或…或有一法,可暂解陛下燃眉之急,稍缓这锥心蚀骨之痛…”
萧彻猛地抬起头!涣散的黄金竖瞳瞬间凝聚,如同濒死的毒蛇亮出最后的毒牙,死死攫住赵无伤那张堆满“忧切”的脸!剧痛和反噬的折磨已让他理智的弦绷紧到极限,任何一丝可能的“解药”,都足以点燃他眼中疯狂的火焰。
“说!” 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从齿缝间挤出,如同砂纸摩擦。
赵无伤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他袖中捻动玉瓶的手指停下,极其缓慢地从袖袋深处,如同捧出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枚温润的羊脂白玉瓶。瓶身不过拇指大小,在冰窖幽暗的光线下,流转着一种内敛而诡异的柔光。
“此物…名‘噬心蛊’。” 赵无伤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神秘的蛊惑,“非是凡毒,乃南疆十万大山深处,以古法饲育的奇物。取其母蛊精血,辅以九十九味奇珍异草,以秘法炼就…” 他微微倾斜瓶身,瓶口对着萧彻的方向,“此蛊…嗜食古遗族精血而生,更嗜其血脉中蕴含的…天地源力。”
他阴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转向石板上气息奄奄、血纹妖紫的云昭。
“只需取此女心头精血三滴,融入此蛊酒中…” 赵无伤的声音如同魔咒,在刺骨的寒气中弥漫,“饮之…此蛊便如附骨之疽,盘踞心窍,以陛下体内龙鳞之息为引,日夜汲取此女精血源力…化其凶戾,转其精华…” 他微微一顿,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诱惑,“陛下…便无需再亲身承受那血脉反噬之苦…只需…以此女为皿…饲此灵蛊…龙体之痛,自可稍缓…”
“皿…?” 萧彻咀嚼着这个字眼,黄金竖瞳中的疯狂火焰跳跃着,混合着一种被极致痛苦扭曲的、近乎病态的偏执光芒。他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再次投向石板上那个如同破碎玩偶般的银发身影。那颈间妖异的深紫血纹,那嘴角刺目的猩红…此刻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威胁,更是一种…可供榨取的“药源”!
一股混杂着解脱渴望和更深沉暴戾的冲动,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取…血!” 萧彻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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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宫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隔绝了冰窖那令人骨髓冻结的森寒。然而,踏入这座位于寝宫深处、专为萧彻养病辟出的暖阁,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暖香混杂着药气,如同无形的热浪,猛地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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