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瘦的手猛地抬起,不再压制那跳动的玉玺,而是狠狠一掌拍在案头!
砰!!!
巨响如同惊雷,竟短暂地压过了广场的混乱!
“肃静——!!!” 赵无伤的声音灌注了内力,如同九幽寒冰刮过广场,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不容置疑的绝对威压!混乱的人群被这声音震慑,瞬间一滞!
“天象示警!乃人君失德!触怒上苍!” 赵无伤的声音冰冷、高亢,如同宣判,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盖过了天空的轰鸣!“陛下…陛下受奸佞蒙蔽!御下不严!以至朝纲紊乱!边关失守!苍生罹难!方有此祸!”
他猛地一指西北天空那道恐怖的裂痕,声音带着刻骨的“沉痛”:
“此非天罚!实乃…天诫!”
群臣骇然!失德?天诫?!这…这是要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昏迷的陛下头上?!
“陛下虽龙体违和,昏迷不醒,然天心不可违!民意不可逆!” 赵无伤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大义凛然”,“为安社稷!抚黎庶!平天怒!陛下…已下罪己诏!!!”
罪己诏?!昏迷的陛下…下诏?!
不等群臣从这石破天惊的话语中反应过来,赵无伤枯手猛地探入怀中,再抽出时,掌中已赫然托着一卷崭新的、散发着墨香的明黄诏卷!他看也不看,另一只手闪电般抓起案头那方染血的玉玺,毫不犹豫地、狠狠盖在了诏卷末尾!
“啪!”
刺目的鲜红玉玺大印,如同凝固的帝王之血,在明黄的诏卷上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印痕边缘,沾染的几点萧彻的黑蓝污血,如同不祥的诅咒,渗入明黄的绸缎!
“宣——!!!” 赵无伤将诏书猛地递给旁边一个面白无须、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太监!
小太监双手抖得如同筛糠,几乎捧不住那轻飘飘的诏书,在赵无伤那如同实质杀气的目光逼视下,才哆哆嗦嗦地展开诏书,用变了调的、尖利颤抖的声音,对着混乱的广场,声嘶力竭地念诵起来:
“朕…以凉德…嗣守鸿业…不能…上承天心…下抚黎庶…近者…边衅遽开…将帅失驭…丧师辱国…阴山沦陷…狄骑叩关…更兼…天象示异…星陨地动…赤贯裂空…此皆…朕之过也…上干天和…下招民怨…痛心疾首…愧悔难言…”
诏书辞藻华丽,引经据典,将阴山失守、天降灾异的罪责,一股脑儿推到了“昏迷不醒”的皇帝萧彻头上!字字泣血,句句自责,仿佛一个幡然悔悟的明君在沉痛忏悔!然而,在西北天空那道流淌着污血的金红裂痕映照下,在广场尚未散尽的混乱血腥气息中,这“罪己诏”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令人骨髓冻结的虚伪和刻骨的冰冷!
小太监颤抖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如同招魂的幡。群臣如同木偶般呆立,脸上充满了荒谬、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麻木。
赵无伤枯手稳稳按在紫檀案上,冰冷的目光扫过宣读诏书的小太监,扫过死寂的群臣,最后,再次投向皇宫深处,暖阁的方向。他苍白尖削的脸上,惊骇已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掌控欲取代。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如同毒蛇吐信的冰冷弧度。
暖阁?陛下?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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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
浓烈的药气混合着浓稠未散的血腥,沉甸甸地压在肺腑上。炭盆的赤红火光跳跃着,将殿内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
龙榻上,萧彻如同被遗忘的破败偶人,深陷在锦褥之中。脸色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僵硬,嘴角残留着干涸的黑蓝色冰晶污迹。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唯有脊背处衣料下那几片金鳞,在噬心蛊冰寒的绝对压制下,如同彻底熄灭的余烬,再无丝毫搏动。
金砖上,云昭蜷缩在自身暗红冰蓝的血泊里,颈间那道深紫色的裂纹蛛网般蔓延,冰蓝色的眼眸空洞死寂,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着这间华丽的囚笼。
突然!
龙榻边,那只滚落在血泊边缘、杯口紫黑色冰晶早已爆裂的暖玉蛊杯,残留在杯壁内部的、吸收了圣女之血的最后一点粘稠紫黑色液体,毫无征兆地蠕动了一下!
仿佛沉睡的毒蛇被无形的力量唤醒!
紧接着!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粘稠到令人作呕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从那残杯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扫过龙榻上萧彻毫无生机的躯体!
他心口位置!那盘踞的噬心蛊母体,如同被注入了最强烈的兴奋剂,猛地剧烈搏动起来!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郁、都要冰冷的冰蓝色蛊息,如同喷发的火山,瞬间从他枯槁的胸膛中爆发!冰蓝的光芒透过玄色的龙纹衣襟,在昏暗的暖阁内映照出一片妖异的光晕!
这股冰蓝蛊息并未带来生机,反而带着一种极致的、冻结灵魂的死寂!它如同狂暴的洪流,瞬间冲垮了萧彻体内最后一点微弱的生命之火!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拖入无边的冰蓝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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