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西北太庙地底升腾而起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冰海倒悬,瞬间淹没了整座皇城。并非狂暴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绝对的…统治力。万古寒冰的死寂、磅礴龙气的威严、纳米集群的精密冰冷、以及一丝属于谢衡的、被放大到极致的偏执与疯狂,完美而又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无声的敕令,烙印在每一寸空气,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偏殿内,烛火不再摇曳,而是凝固般笔直向上,火苗尖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色。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吸入肺中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令人想要顶礼膜拜的威压。
魏忠贤噔噔噔连退数步后,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殿柱上,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他脸色惨白如纸,细长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臣服?他怀中的金丝算盘疯狂震颤,算珠自行跳动,发出混乱的哀鸣,其上的暗金丝线不再听从他的引导,反而传递来一股冰冷的、来自更高权阶的压制力,让他几乎无法握住。那八名暗卫更是早已齐刷刷单膝跪地,垂首躬身,纯黑面具下的电子眼光芒彻底熄灭,如同遇到了真正主人的忠犬,连一丝一毫的反抗意念都无法生出。
萧景站在窗边,狂风已歇,但他的旧道袍却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握着那枚暗紫晶簇的手背青筋暴起。晶簇内部银色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奔涌,形成一道极其纤薄却坚韧的屏障,死死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恐怖意志侵蚀。他望着西北方向,眼中再无懒散,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悯的锐利和深深的警惕。
内殿锦榻上,昏迷的云昭反应最为剧烈!
“呃啊——!”
她猛地从昏沉中惊醒,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短促哀鸣!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攥住,剧烈地抽搐起来!那股恐怖意志似乎对她血脉中的力量有着天然的、绝对的压制和…吸引!
她掌心血痂之下,那点微弱的金芒如同被投入烈焰的油滴,疯狂爆燃!却不是之前那种温暖神圣的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痛苦挣扎的、明暗不定的赤金色!无数细密的、淡金色的血脉纹路不受控制地从她皮肤下浮现、凸起,如同燃烧的荆棘网般瞬间遍布她裸露的脖颈、手臂!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强行抽离、拉扯!仿佛有无数冰冷细碎的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嘶鸣、命令、低语!那是纳米集群的冰冷指令、是龙气的威严压迫、是寒潭的死寂寒意、更是…一丝她既恐惧又莫名熟悉的、属于谢衡的偏执疯狂!
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提线,试图强行插入她的灵魂,将她变成一个提线木偶!
“不…滚开…”云昭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意识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挣扎。她涣散的目光绝望地扫过外殿,看到跪地的暗卫,看到倚柱颤抖的魏忠贤,最后看到窗前苦苦支撑的萧景。
萧景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和极致的痛苦,猛地回头!看到她身上那浮现的、痛苦挣扎的金色血脉网络,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精血混合着强大的精神力,狠狠喷在手中的暗紫晶簇之上!
“嗡——!!!”
晶簇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其内部的银色数据流瞬间燃烧起来,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炽白色光芒!一股纯粹到极致、带着某种“防火墙”和“隔离”属性的秩序力量,如同一个银白色的光茧,瞬间将他和内殿的云昭笼罩其中!
那无孔不入的恐怖意志被这炽白光茧强行隔绝了大半!
云昭身上的剧痛和撕裂感骤然一轻,脑海中那些冰冷的嘶鸣低语也变得模糊遥远。她如同溺水之人终于得以喘息,瘫在锦榻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身已被冷汗浸透,那些凸起的金色血脉纹路缓缓隐没,掌心的赤金光芒也渐渐回落,只剩下微弱而急促的闪烁。
萧景的脸色却变得更加苍白,身体晃了晃,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以燃烧晶簇本源为代价强行隔绝那恐怖意志,对他消耗巨大。
“只能…撑一时…”他声音沙哑,对着云昭艰难地说道,目光却投向了殿外,“必须…做点什么…打断它…”
打断它?如何打断?那如同神只降临般的意志,岂是人力所能干扰?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无尽幽怨与悲愤的琵琶声,如同跨越了千山万水,穿透了那恐怖的意志威压和殿宇的阻隔,丝丝缕缕地…飘了进来!
这琵琶声初时极其细微,仿佛幻觉。弹奏者的技巧似乎并不如何高超,甚至有些生涩滞碍,琴音断断续续。但那琴音中蕴含的情感,却浓烈到令人心碎!那是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孤寂、哀伤、不甘、愤懑,是无数个长夜对月独酌的冰冷,是看着年华逝去、故土沦丧的绝望,是深埋心底、从未熄灭的…复仇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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