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任”二字,他咬得稍重,意有所指。
渺渺看着那碗浓黑的药汁,仿佛看到其中倒映着自己逐渐变得陌生的脸。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碗壁的刹那——
【数据包传输开始……接收协议启动……】 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直接在她脑海响起!
“啊!”渺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猛地一抖,险些将药碗打翻!
无数杂乱无章、光怪陆离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她的脑海!
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相对清晰的、却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内容:
一张极其复杂的、由能量通道和节点构成的皇城地下管网图,其中几个节点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一段关于某种高能量反应晶体不稳定特性的冰冷描述,以及……压制它的某种频率波动参数! 几个一闪而过的、穿着非当前时代服饰的银发身影,正在一处祭坛般的建筑前举行某种仪式,周围血色纹路亮起…… 最后,是一幅短暂的、却无比清晰的画面——云昭颈间那枚“赤瞳泪”的特写,其内部结构被层层解析,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弱的、与众不同的银蓝色光粒被放大标注!
这些信息庞杂、混乱、充斥着大量她根本无法理解的术语和符号,强行塞入她的大脑,带来剧烈的、仿佛要裂开般的头痛!
“呃!”渺渺抱住头,痛苦地蜷缩下去,额角瞬间布满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渺渺姑娘?!”赵无伤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真正的惊疑和警惕。他放下药碗,上前一步,似乎想查看她的状况,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数据包接收完成……解析中……信息归档至临时存储区……】 【警告:载体出现强烈排异反应……神经系统负荷过载……建议注入镇静剂……】
那冰冷的电子音仍在无情地汇报着。
渺渺在地上蜷缩了片刻,那潮水般的痛苦和信息冲击才缓缓退去,留下的是更加空洞的意识和一片混沌的大脑。那些强行灌入的信息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头,她无法主动回忆和理解,却隐隐感觉它们就在那里,改变了些什么。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涣散,脸色苍白得吓人。
赵无伤蹲下身,仔细审视着她的状态,声音压得极低:“姑娘,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渺茫茫然地摇头,声音虚浮无力:“没……没什么……就是突然……头疼得厉害……”
赵无伤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最终,他脸上的疑虑稍缓,重新挂起那副公式化的笑容,将药碗再次递到她嘴边:
“定是近日忧思过甚了。来,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便好了。”
这一次,渺渺没有再抗拒。她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就着赵无伤的手,麻木地、一口一口地将那碗冰冷苦涩的药汁吞了下去。
药力很快发挥作用,剧烈的头痛渐渐平息,那种被“掏空”和“替代”的感觉再次浮现,将方才那短暂的惊恐和混乱也一并抚平、覆盖。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空茫,仿佛蒙上了一层永不消散的迷雾。
赵无伤看着她渐渐“平静”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是怜悯,又似是警惕。他默默收拾好碗碟。
“姑娘好生歇息吧。”他低声说了一句,便躬身退出了听雨阁。
阁内重归寂静。
渺渺抱着琵琶,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烛火。
属于她的意识,如同风中之烛,明灭不定。
而那个冰冷的、庞大的、名为“蚀”的系统意志,正通过她这个越来越通畅的“容器”,悄无声息地流淌、计算、并等待着下一个指令的到来。
数据惑心,自我渐失。
囚笼中的雀鸟,连哀鸣也即将被无声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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