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暗红的瞳孔转向某个方向,露出一丝疑惑。
云昭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
萧彻没有回答,只是依旧保持着倾听的姿态。云昭凝神细听,除了风声和远处隐约的晶傀嘶吼,她似乎……听到了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哼唱声?
那声音飘渺不定,像是孩童的呓语,又带着某种古老的调子,在这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诡异。
萧彻似乎被这声音吸引,竟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迈了一步。
“别去!”云昭低喝,心中警铃大作。任何异常在此时都可能是陷阱。
但萧彻却罕见地没有听从她的制止,反而又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片曾经是皇家园林,如今已化为焦土和乱石堆的区域。
哼唱声渐渐清晰了一些,依旧不成调,却反复重复着几个模糊的音节:
“…星坠…井深…龙眠…石转…”
云昭猛地一震!这几个词……她似乎在古遗族流传的某些破碎歌谣里听到过类似的!那是关于建造、关于隐藏、关于……陵寝守卫的传说!
是巧合?还是……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骇,拉住萧彻,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来源靠近。他们借助废墟的掩护,缓缓潜行,最终在一处假山残骸的缝隙后,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宫装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年纪,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块焦黑的石头上,轻轻晃动着双脚,嘴里反复哼唱着那不成调的、诡异的歌谣。
是渺渺!
云昭几乎要惊呼出声。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起来……毫发无伤?
但下一秒,云昭就发现了不对劲。渺渺的周身,弥漫着一层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红微光。她的眼神空洞无物,并非失去焦距的茫然,而是一种……被彻底掏空了灵魂、只剩下空壳的虚无。她哼唱的动作机械而重复,不像是自发的行为,倒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在运行。
她被控制了!被“蚀”深度控制了!
云昭的心沉了下去。渺渺的出现绝非偶然。是“蚀”将她放在这里,作为诱饵?还是她无意识的行为,恰好揭示了什么?
“……石转……三圈……门开……”
渺渺又哼唱出了一段新的词句!
云昭屏住呼吸,死死记住了这几个字。石转三圈?门开?这听起来,极像是某种机关开启的方法!难道……这诡异的童谣,真的指向前代陵寝的入口?
就在她全神贯注记忆和分析这些词句时,萧彻似乎对渺渺身上那层幽红微光产生了本能的排斥和敌意,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这细微的声响,惊动了哼唱中的渺渺。
她的歌声戛然而止。
然后,她慢慢地,以一种绝非人类能做出的、透着诡异僵硬的姿态,转过了头。
那张曾经天真烂漫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彻底的空白。她的瞳孔,不再是属于人类的颜色,而是变成了两颗小小的、如同最纯净红宝石般的晶体!
她“看”向了云昭和萧彻藏身的方向,空洞的晶瞳没有任何倒影,却让云昭瞬间如坠冰窟!
被发现了!
几乎在同时,远处传来了数道迅疾破空之声,以及晶傀那特有的、充满杀意的嘶吼!显然,渺渺不仅是一个无意识的“信息播报点”,更是一个敏锐的警报触发器!
“走!”
云昭当机立断,再也顾不得隐藏,拉起萧彻,朝着与巡逻队赶来方向相反的、血纹指引的方位,亡命狂奔!
身后,是渺渺那重新响起的、依旧空洞诡异的哼唱声,以及迅速逼近的、死亡的脚步声。
前方的路,似乎永远笼罩在迷雾与血色之中,而唯一的微光,只剩下臂膀上那灼热蔓延的血纹,如同黑暗中燃烧的荆棘之路,指引着通往未知深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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