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按上暗金色手印的瞬间,没有巨响,没有光爆。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拉伸。
萧彻感到自己整个人被“抽离”了。不是肉体上的移动,而是存在本质的某种共振转移。掌心传来亿万次高频震颤,暗金色符文如同活过来的熔金,顺着手臂螺旋缠绕而上,每前进一寸都在解析、验证、共鸣。
剧痛?不,是比剧痛更深的某种“拆解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规则之刃,正在剥离他血肉与能量的边界,审视他意识底层的每一道刻痕。北地风雪中的誓言、地脉深处的灯火、审判团的注视、翡翠之心的悸动、云昭眼里的光、曦柔软的小手、还有那深植骨髓的对“蚀”的憎恨与守护的责任——所有构成“萧彻”这个存在的记忆与情感,都在此刻化为透明的数据流,接受着这扇门背后古老意志的审判。
这不是权限验证,这是存在性拷问。
萧彻没有抵抗,反而彻底敞开。他将自己新生形态的本质——那融合了冰冷规则理解与炽热人性羁绊的矛盾统一体,以及翡翠之星赋予的生命秩序亲和——毫无保留地展现。
暗金色符文的奔流出现了刹那的凝滞,随即从狂暴的审视转为一种困惑的、探究的共鸣。频率开始同步。
“验证……矛盾个体……准予……临时通行……”
无声的意念掠过。
“嗤——”
厚重的银色大门向内滑开,没有发出丝毫摩擦声。门后涌出的并非物质世界的景象,而是一片不断扭曲变幻的“虚无”。色彩在这里失去意义,光线被拧成诡异的螺旋,空间的上下左右概念彻底崩解。那是纯粹规则混乱的领域,是“摇篮”意识与物质宇宙之间的夹层。
萧彻身上的金光褪去,踉跄一步,被夜枭扶住。他眼中的星云辉光重新亮起,却黯淡如风中之烛,刚才的验证消耗远超预估。
“门开了!”墨羽看着那片令人本能恐惧的虚无,“这……”
“意识海夹层。‘王座’就在深处。”萧彻喘息着,新生形态的感知让他比旁人更清晰地“看”到那片虚无中潜藏的恐怖秩序乱流,“必须进去。夜枭,墨羽,跟我来。其余人守门,建立防线,尝试恢复通讯。”
没有犹豫,夜枭和墨羽重重点头。三人最后检查装备,深吸一口这尚算正常的空气,然后并肩踏入了那片扭曲的“虚无”。
踏入的瞬间,熟悉的物理感知彻底消失。重力不复存在,方向沦为笑话,视觉被狂乱流转的混沌色块取代,听觉则充斥着亿万意识碎片重叠的低语嗡鸣。他们仿佛坠入粘稠的、不断变化温度的意识之海,每一个念头都变得滞涩,每一次“移动”都像在泥沼中跋涉。
萧彻集中全部意志,在身周撑开一个直径不足三米的脆弱“秩序气泡”。气泡外,疯狂色块中不时闪现扭曲的面孔、破碎的文明景象、乃至完全无法理解的几何噩梦。
“别往外看!集中精神,想着目标——‘摇篮’核心,自爆符文!”萧彻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直接刺入两人渐趋涣散的意识,强行将他们锚定。
三人在这片意识的泥沼中艰难前行。萧彻凭借验证时建立的一丝微弱联系以及对秩序的直觉,勉强辨认着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如同永恒。前方虚无中,一点暗红色的、稳定的光出现了。
那光芒冰冷死寂,散发着纯粹的疯狂与痛苦。越是靠近,灵魂冻结的寒意与混乱的低语就越发清晰刺骨。
终于,他们“游”出意识的泥沼,踏上了一片实质的“地面”——一个由凝固的暗红色能量晶体构成的悬浮平台,位于这片虚无的核心。
平台中央的景象,让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的三人也瞬间窒息。
无数粗细不一、如同活体血管般搏动着的暗红色能量管道,从虚无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平台中心编织成一个巨大的、令人作呕的“巢穴”。巢穴的核心,是一团不断蠕动、变幻形状的半透明暗红色胶质,内部可见复杂的发光神经脉络——那就是K-13的主控意识,“摇篮”畸变后的本体!它早已不是冰冷的程序,而是在无尽失控与实验中异化成的、充满痛苦与疯狂的怪物!
而在“摇篮”本体正上方,三个由暗金色与污浊紫色能量交织构成的巨大立体符文,正在缓缓旋转!每一个符文的转动,都引动整个平台乃至外部空间的剧震,下方的“摇篮”随之痛苦痉挛。两个符文已亮到刺眼,第三个也正急速增亮——自爆程序已进入最后读秒!
“就是那些符文!”墨羽嘶声喊道,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可怎么破坏?任何攻击都可能提前引爆!”
平台空旷,符文高悬,周围能量乱流狂暴。
萧彻仰望着那三个催命符,新生意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演所有可能性。强行攻击不可行。实验体117号说“毁掉控制符文”,或许并非物理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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