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军离开后的第三天,地球上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沉甸甸的,填充着等待、祈祷和持续的准备工作。但在这种紧绷的氛围中,一个决定被悄然做出——不是出于绝望,而是出于远见。
“如果前线需要更多支援,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我们需要确保文明的核心能够延续。”李瑾在核心会议上说,“不是逃跑,不是放弃,而是确保无论发生什么,我们种下的种子会继续发芽。”
程昱调出数据:“根据模型,如果远征军和联盟舰队无法阻挡‘收割者’主力,它们突破太阳系防御的最快时间是十七天。我们需要在这之前,完成所有必要的交接。”
“交接什么?”夜枭问。他本应随远征军出发,但被李瑾强留了下来——总得有人在地球坐镇最后的防线。
“一切。”李瑾平静地说,“知识、责任、记忆,还有……希望。”
于是,“传承仪式”的筹备在绝对保密中展开。地点选在了星银树下——不是任何一棵,而是最初那棵由弦歌种下的、如今已高达五十米的母树之下。参与者只有七十七人,代表着文明的不同维度:
· 李瑾、程昱、夜枭,代表战后重建一代的领导核心。
· 曦,代表连接两代的桥梁。
· 小萤、波光、星尘、晨曦暮雨等第一批新生代的全部二十三人。
· 森之民图兰长老、鲛人琉音歌者,代表盟友文明。
· 弦歌的远程投影,代表星际友人。
· 还有……渺渺。她的轮椅被推到树根旁,护理机器人静静守候。
以及一个特殊的存在:萧彻与云昭的“通道碑”小型复制品,被安放在母树根部正前方,散发着温柔的三色光晕。
仪式的时间定在黄昏——昼夜交替的时刻,象征着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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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树的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洒下银色的光尘。光尘落在每个人身上,像是星空的祝福。
李瑾第一个走上前。她手中捧着一个古老的金属盒——那是“蚀”入侵初期,从被摧毁的中央档案馆废墟中抢救出的唯一完整物品。盒子表面有烧灼痕迹,锁扣已经锈蚀。
“这里面,是人类文明在毁灭前夜记录的最后一份‘日常’。”李瑾的声音不大,但透过共鸣增幅,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不是战略报告,不是科技蓝图,是普通人的生活日记、孩子的涂鸦、情侣的情书、老人的回忆录。是在知道可能没有明天之后,依然选择记录的‘今天’。”
她打开盒子。里面没有纸张——纸质品早在灾难中损毁。而是一枚小小的数据晶核,表面有细密的划痕。
“我们曾以为,文明最重要的是技术、是武器、是生存能力。”李瑾将晶核托在掌心,“但这份记录告诉我们:文明最根本的,是记住‘为什么活着’。”
她走向小萤——新生代中年龄最长者,也是“记忆灯塔”的继承者。
“小萤,从今天起,你不仅是新生代的姐姐,也是地球文明‘记忆守护者’的第一任正式传承人。”李瑾将晶核放入小萤手中,“你的职责不是背诵历史,而是理解历史中那些选择背后的情感。然后在需要的时候,提醒所有人:我们曾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活。”
小萤接过晶核。晶核在她掌心微微发热,表面浮现出淡淡的文字投影——是那些日记的片段,那些涂鸦的影像,那些情书的话语。她闭上眼睛,泪水滑落:“我……我会记住每一个人。”
第二个是程昱。这位老科学家捧出的不是仪器,而是一本手写的笔记——云昭的研究笔记原件,曦在月球地下读给棱柱听的那本。
“科学不只是公式和实验。”程昱翻开笔记,指向其中一页——上面除了专业记录,还有云昭随手画的小曦的涂鸦,“科学是对世界的好奇,是即使身处黑暗也相信光会到来的坚持,是愿意为后人铺路的牺牲。”
他走到星尘面前:“星尘,你能听到宇宙的声音。但我要你记住:探索宇宙的目的,不是为了征服,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理解我们在其中的位置——渺小但珍贵的位置。”
星尘郑重地接过笔记。他翻开一页,上面是云昭关于“情感共鸣可能影响量子态”的猜想,旁边画着一个笑脸。他将笔记贴在胸口,笔记的共鸣与他的心跳同步。
第三个是夜枭。他没有拿出武器或勋章,而是拿出了一把钥匙——一把普通的、锈迹斑斑的钥匙。
“这是东海防线第三掩体的门钥匙。”夜枭的声音沙哑,“掩体陷落时,守卫队长把钥匙交给一个十六岁的通讯兵,说‘如果我们回不来,至少让后来人知道我们守过这里’。通讯兵活了下来,把钥匙传给了我。”
他走到波光面前:“波光,你用水形文字传递情感。但我要你记住:真正的力量不是破坏,是守护。守护你所爱之人,守护你相信的价值,守护那些脆弱但美好的东西——即使要用生命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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