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崇不舍地闭上了眼睛。他感受到自己生机已无,虽然外面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但事到如今,该认也就认了。
通道大开,王哲高举火把,带着全副武装的龙甲军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纷纷停下了脚步。
一个奄奄一息、满头白发的老头,一根巍峨雄壮的锁龙柱,一座被震得七零八落的龙宫。反差如此巨大,王哲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掉入了幻境。
“何人乱闯?”王哲喝道,“还不束手就擒?”
熊崇自然不会理他。
门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侍卫大喊,“大王到!”
王哲也来不及处理熊崇,看他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立刻转身迎驾。
“拜见大王。”
“出什么事了?”
“有人乱闯龙脉地穴。”
“谁?”嬴无垢皱起眉头。王冠碎裂后,他始终心神不宁,传令巫祝占卜无果后,立刻率军来到骊山。
“不知道。是个老头。”
嬴无垢来到熊崇面前,仔细端详,觉得有些眼熟。
“你是……”他沉吟半晌,终于想起来了,“熊崇?”
王哲等人大惊,刀剑齐出,把他团团围住。
苍楚大司命的威名,他们还是听说过的。
“不要紧张,他快死了。”嬴无垢也是修行者,看出了熊崇的虚弱,“你来干什么?来偷龙脉?想多了吧。”
他看着四周一片狼藉,以及刚刚生出的锁龙柱,以为是熊崇触发了什么机关,指着熊崇的鼻子冷笑道,“堂堂大司命,竟干出此等下贱龌龊之事,岂不是令人齿冷?”
“无知小儿,闭嘴吧。”
苍老但雄浑的声音响彻龙宫,吓得嬴无垢手一抖,立刻缩到王哲身后。
王哲也被吓得不轻,直接启动了护山大阵,喝问道,“谁?谁在说话?”
熊崇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后背透入,滋润着他枯竭的心脏和丹田。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后,也有些恍惚,“你个老不死的,我又没让你来,来干嘛?”
落日神箭,纪穿云。
纪穿云冷哼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这龙宫你家开的?”
见两人居然还有闲心斗嘴,压根没当回事,王哲勃然大怒,怒喝道,“放肆!这里是骊山,岂容尔等乱闯,拿下!”
嬴无垢手一抬,止住了蠢蠢欲动的士兵。能无视骊山各种警戒和阵法,又能在一众剑师、阵师、阴阳家、方士等高手面前无声而入,只说明一件事:这人的境界,不会在熊崇之下。
熊崇能一招秒了大祭司昊仪,自己身边的这帮酒囊饭袋,谁能挡一挡?
“阁下眼生,请教尊姓大名?”
“纪穿云。”
嬴无垢不知纪穿云是何方神圣,望向王哲。
王哲也不知道,尴尬到抠脚。
好在有个剑客还听说过此人,忙凑上前,低声说道,“他就是养由基的传承者,传说一箭落蛟龙、三箭无敌手,归墟上境的顶尖高手,退隐江湖数十载。”
其实别的不用说,知道他是养由基的传人就行了。
嬴无垢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他怕纪穿云是来抢龙脉的,更怕是来要他命的。没有叶孤鸿、徐卢生、陆天枭三人,他觉得自己弱小得像个婴儿。
“呃,前辈,不知您老前来,所为何事?”嬴无垢语气柔和,面带微笑,压根没有身为君王的威胁。这龙宫虽然不是他建的,却是嬴氏祖先一代一代流传至今,可以说是他家开的了。
“来接这个老家伙走。”
嬴无垢心中大定,“前辈请便,要不要搭把手?或者药材、马车、轿夫什么的?”
“不要,让开就行。”
王哲冷笑道,“没有王上圣谕,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你是谁?”
他看出了嬴无垢不想翻脸,但想往前迈一步,把黑脸演到底,让嬴无垢的白脸唱得响亮些。
他选错了对象。
纪穿云的目光从未离开熊崇,听到这话,侧脸看了他一眼。
只看了一眼。
王哲眉心一凉,温热的血顺着鼻梁流下,滴在他自己的嘴上。
王哲手中有护山大阵的阵眼,就是龙甲军的虎符,从这个角度来说,只要立于骊山大阵中,他就基本立于不败之地。
但在纪穿云面前,两者相距不过七尺,他没有操控大阵的可能。
没人看到纪穿云是怎么出手的,王哲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眉心,把自己摸没了,噗通一下扑在地上,身上的铠甲相互碰撞,哗啦啦作响。
“前辈教训得是,这样的莽夫,实在是有辱斯文。”嬴无垢抱拳,“我送两位前辈出去,这里阴暗潮湿,不宜久留。”
“不必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纪穿云背起熊崇,“烦请让路。”
嬴无垢立刻闪到一边,挥了挥手,士兵如潮水一般退开。
纪穿云走出通道,回头看了看紧跟在后的嬴无垢,停下脚步。
“前辈还有何吩咐?”
“看殿下礼数恭谨,老朽多句嘴。这锁龙柱,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否则后果难料。听不听,足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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