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章赶紧爬起来,背靠一块巨大的山岩,暂时阻隔了追兵的视线。他深吸一口气,将残存的所有真元都集中在食盒之上。他回忆着那古籍上模糊的记载,结合自己对元气流动的敏感,手指按照兽纹排列,或按或提或旋,快速触动那些底部的凹槽。
“咔咔咔……”
一连串轻微而密集的机括声响起,那看似一体成型的食盒,居然开始解体、变形。盒盖向内折叠收缩,盒身四面弹开,露出内部更加精密的齿轮和连杆结构,它们快速旋转、咬合、重组。
短短两三个呼吸之间,一个约莫一尺来长、外形似犬非犬、似豹非豹的小型机关兽便出现在顾承章手中。一双眼睛则是两颗微小的红色宝石,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显然是阵眼所在,提供浓郁的天地元气,以驱动阵眼。
顾承章来不及细究其原理,立刻将自己一丝微弱的真元,注入宝石中。
“去!”
他低喝一声,将机关兽向前方的密林用力一抛。
那机关兽落地,四足抓地,飞快地顾承章预定路线偏离的方向冲去。它奔跑时带起枯枝落叶,发出清晰的沙沙声,身上的元气波动虽然不强,但在修行者的感知中,还是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在那边!”
“追!小心他的机关!”
果然,身后紧追不舍的修行者被机关兽的动静吸引,调转方向,朝着机关兽追去。
顾承章心中稍稍一松,不敢怠慢,立刻强撑着身体,朝与机关兽相反的、幽深阴暗的山林深处踉跄而行。
他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尽可能地拉开距离。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状态,也低估了这片深山的诡异。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林间弥漫起灰黑色的雾气,起初很淡,但越往深处,雾气越浓,到最后,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周围的树木也变得奇形怪状,枝桠扭曲如同鬼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腐朽气息。
可能是内伤和力竭的原因,他的真元运转得异常滞涩,听觉、视觉都变得模糊。他只能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动。
突然,他脚下一空,似乎踩塌了什么,整个人沿着一个陡峭的斜坡翻滚下去。天旋地转中,他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捞到几把湿滑的苔藓和枯枝。后背重重撞在什么东西上,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
他挣扎着爬起来,咳出几口带着泥腥味的淤血,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山谷的底部,雾气浓得化不开,只能看到周围几步远的地方。脚下是松软、湿滑的淤泥,踩上去令人不适。
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一丝一毫,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他抬起头,试图分辨方向,却只见灰蒙蒙一片,连天空都看不见。
不对啊,这不是天黑的时辰。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这里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扶着身边一棵扭曲的、漆黑如炭的老树,勉强站直身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浓雾。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侧前方不远处。
那里,隐约可见一块巨大的、残破的石碑。石碑饱经风霜,布满了苔藓和裂痕,但上面几个硕大的古体字,却依然透着一股令人心旌摇曳的森然鬼气:
邙山鬼域。
虽然他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本能的恐惧和死寂、诡异的环境,无不昭示着这是大凶绝地。
他挣扎着想要离开,但迈步已经异常艰难。更麻烦的是,这里的雾气似乎有某种奇异的力量,不仅在压制他的感知,还在悄然侵蚀他本就微弱的生机,阴寒之气正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
“这是到了鬼门?”顾承章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曾波等人被他成功甩掉了,或者是不敢进来。有时候就是这样,人比鬼还恐怖。
他安下心,盘旋而坐,运转真元。
龙髓玺毕竟是至宝重器,炼化之后在丹田根深蒂固,小腹暖意再起,汇入百脉,僵硬的经脉逐渐活络。真元运转一大周天后,脸上死气渐渐消退。虽然还是蜡黄色,但不像刚刚、一副活死人的样子。。
为避免反光,顾承章用衣服把默渊剑小心包好,打个结背在身后。捡了一截枯枝充当拐杖,慢慢往前挪。
他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全凭直觉走动。因为阴气的压制,神识感知被压缩到极小范围,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观察后,再挪动脚步。
走了不到半炷香,咔嚓咔嚓的脚步声传来。很轻,很稳,不疾不徐,仿佛行走在自家庭院,与顾承章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
顾承章心中猛地一紧,赶紧缩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取下默渊剑握在手里。他的符箓、丹药等物早被曾波收走了,这把剑是他唯一的依靠。
是追兵找到了这里?还是……这鬼域中的“东西”?他见过阴司,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