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章皱起了眉头。
渚宫山字镜,苍楚镇国之宝,传说能窥天地玄机,也能照妖驱鬼。更重要的是,它是苍楚巫祝认主的信物,崔琦竟敢打它的主意?
“你疯了?”顾承章声音冰冷,“山字镜乃我苍楚至宝,岂是你能觊觎的?”
“不是我想要,是天子想要。”崔琦神色不变,“若我能将它请回王畿,天子面前,自然是大功一件。至于如何借用,那就是我的事了。”
顾承章明白了。崔琦是想借花献佛,既讨好天子,又想实际掌控这件宝物。依芈炫的性子,这件事多半要黄,除非崔琦能拿出芈炫无法拒绝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想来不会好找。
“我要想想,你先说第二件事。”
“至于第二件事,”崔琦继续道,指尖在天机盘上轻轻一点,一道微光没入顾承章怀中,“我需要你身上的一件东西。墨白死时,你从他身上取走的物件,给我吧。”
顾承章心中再震。他击杀墨白的瞬间,确实顺手牵羊,把墨白腰间的一枚温润如玉的小石子拿走了。本以为无人知晓,没想到崔琦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他的天机盘和推演之术,也是相当有水平。
“那枚石子名剑胆,对你我都没什么用处。”崔琦淡淡道,“但墨白毕竟曾是大祭司和宫主张道远都看重的人,他的遗物,总该有个交代。”
顾承章想了想,回答道,“剑胆可以给你。山字镜,我只能答应,在你取镜之时,可为你创造一次机会。仅此一次。还有,我已经不是少司命了,没有进宫的资格,这一点先说清楚,估计是指望不上的。”顾承章沉声道。
崔琦笑了,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成交。”
他伸出手。顾承章取出那枚剑胆,放到崔琦手中。入手瞬间,崔琦指尖微颤,似乎被那内含的剑意所激,但他迅速握紧,将其收起。
“我是来抓你的,抓不到,就要卖个惨,否则回去怎么交代?”崔琦笑道,“往我身上刺一剑,让我重伤,却不会死。然后我告诉你要怎么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承章有些疑惑。
崔琦笑道,“因为我是一个好人啊。”
顾承章眼皮微颤。他要是好人,那天底下就没坏人了。不过从他玩味的笑容中,顾承章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从洛邑到新城,天子给崔琦派了多少好手,耗费多少资源,结果把差事办砸了。要是曾波一上手就把自己抓了,岂不是显得崔琦太无能?他甚至还有一种感觉,即便自己仍然在曾波手中,今天崔琦也一定会把水搅浑!好在自己逃脱了,崔琦就不用冒这样的险,还顺便从自己身上薅羊毛。
盖过同僚,取代上司,千百年来亘古未变。
顾承章点点头,一剑刺入崔琦胸口。不过他选择的位置和深度都相当有水平,没有伤到崔琦的内脏。
“东北方向,三里地外的断崖处,有条暗河通往外间。这是你唯一的出路,其他地方早就布置了暗哨。李忠搜山,就是为了打草惊蛇,逼你往外跑。”崔琦语速加快,“小心李忠带来的那十二个人,名十二天干,其中有个女的,鼻子比狗还灵,最擅长追踪之数。”
说完,崔琦在地,两名家奴也收敛气息,退至一旁。
顾承章提醒道,“你最好做些打斗痕迹。”
“太刻意了,都打起来了还留不住你,也不高声预警,这些都说不过去。说辞我来圆,快走吧,再不走,我血要流空了。”
顾承章往东北方向急掠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崔琦点了点头,两名家奴这才高呼示警,惊慌失措地替他止血。
听到动静的李忠和曾波急急忙忙赶来。
“崔大人,您不是回洛邑了吗,怎么过来了?”曾波有些意外,看到他胸口上的伤,又急忙让随行太医止血。
“唉,差事接连办砸,我让身边侍卫来助你之后,独自前往洛邑领罪。不料家父得知此事后,把身边最得力的两名家奴派来,写信怒斥了一顿,让我知耻而后勇,说办差就要办到底,非天子召唤,不得回去。”崔琦痛苦地捂住胸口,说道,“来的路上,我以天机盘算出,你在此地会有波折,便急急忙忙赶过来,不料还是来晚一步。”
“令尊真是性情中人。您这伤……”
“顾承章,偷袭。”
曾波望向李忠,“李总管,赶紧让人追吧。”
李忠微笑道,“尊使放心,跑不掉的,我有后手。”
曾波不知道他有什么后手,迟疑地说道,“还是追吧,他身上应该有伤。”
“有伤,刚刚偷袭我的时候,还被他俩打了一记追魂钉。”
曾李二人大喜。追魂钉不求致命,但有两排细小的倒钩,一般还会淬毒,打中之后痛不欲生,很难取出。
“我这就去追。”李忠带着十二天干,顺着家奴所指方向追去。
曾波看着崔琦包扎好,服下药丸,关心地问道,“伤势如何?”
太医回答道,“好险,这一剑距心脏不到一寸,不过大人千万不能动了,先搭个帐篷,就地休养两三天,用马车拉到城里去,不可再长途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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