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垢来到寝宫,李忠一边伺候他换上便装,一边问道,“大王,要传点吃食过来吗?时辰不早了。”
“好。只要一份粟米,一只烤羊腿,一碗果酒,其他的不要了。”
“喏。”
李忠自去传膳,嬴无垢往座椅上一躺,觉得好累。
打芈云樟,苍楚过于强悍,输了;打韩博武,十拿九稳,打平;杀顾承章,被反杀;抓灵萱,又被反杀;找孟少棠,每次都被怼个半死,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干什么事都不顺心。
郁闷啊,他闭上眼睛,一脸疲惫。
难道是熊崇封印了骊山龙脉,所以玄秦才会诸事不顺?
他本想理一理纷乱的思绪,不过片刻,便沉入了迷迷糊糊的梦境之中。
梦中,他站在一片荒芜的旷野上,四周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远处传来低沉而有力的呼唤,那声音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带着古老而沧桑的回响。
“大王……大王……”声音如同擂鼓,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你是谁?”嬴无垢厉喝道,“你是谁?”
“来找我……来找我……”
嬴无垢四下张望,却什么都看不到。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来自血脉深处的记忆。
“来骊山……”
就在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要传达什么重要信息时,嬴无垢猛地惊醒。他胸口起伏,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寝宫内帘影晃动,将他独自一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只是个梦?”他喃喃自语,但那声音的余韵仍在他脑海中回响,真实得令人心惊。
“李忠!李忠!”
“奴婢在。”李忠连忙跑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我睡了多久?”
“小两个时辰吧。奴婢看您太累了,就没有叫醒您……”
“牵马来,孤要出宫。”
李忠脸色愕然,却不敢多问。
“喏。”
嬴无垢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亲兵纷纷扬鞭,呼啸着跟了上去,把李忠留在原地发呆。
这一跑就跑到了晚上,坐骑已经跑得口吐白沫,嬴无垢这才停下来。
骊山在月光下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山脊起伏,林木森森。越往深处,道路越发崎岖难行。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谷前,看到了在此驻守的龙甲军。
龙甲军统领王哲为纪穿云所杀,蒙桦代管一段时间后,选出了新的统帅,徐思勉。与前几任主将不同,徐思勉是一名随军的阵师,境界不低。以前帮着王哲谋划诸多军事,以足智多谋着称。
哨兵看到了嬴无垢亲军的王旗,连忙禀告徐思勉。
“龙甲军主将徐思勉,拜见大王。”徐思勉出营,半跪相迎。
“带甲之士不跪,起来。”
“谢大王。”
徐思勉起身,恭敬地问道,“大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紧急军令?”
“来看看。”嬴无垢看了徐思勉一眼,见他虽然年逾四十,但皮肤饱满,胡须留得恰到好处,既没有沧桑感,也增添了几分男子汉气概。
“守龙穴入口的两名力士在吗?”
“在。大王要见他们?”
“不,我要进龙穴看看。”
“喏,末将陪您。”
“不用。全军戒备,打开护山大阵,不许第二人靠近。”嬴无垢命令道,独自一人沿着一条小径向前走去。
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拨开垂落的藤蔓,一片碑林出现在眼前。他和顾承章的仇怨,就是由此处开启。
力士打开石碑,嬴无垢弯腰走进山洞。初时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但越往里走,空间越发开阔。洞壁上开始出现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幽幽发亮的夜明珠。
通道一直向下延伸,仿佛通向地心。空气变得潮湿而凝重,带着泥土和青铜混合的奇特气味。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幽幽的蓝光,还有隐约的水声。
嬴无垢加快脚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龙宫,高耸的穹顶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空间中央,矗立着一根粗大的锁龙柱,柱子上,隐约可见一道龙形光影在挣扎扭动,时有时无。
“你终于来了,玄秦的血脉。”一个低沉的声音直接在嬴无垢脑海中响起,震得他心神俱颤。
“你是谁?”嬴无垢强自镇定,目光紧紧盯着柱子。
“我是这片土地的魂,山川的灵,你们称之为——龙脉。”
嬴无垢心中巨震。龙脉之说,自古有之,与国运息息相关。嬴氏也是多多少少沾了龙脉的光,才独霸西方。
“你为何呼唤我?”嬴无垢向前几步,靠近了锁龙柱。
湖中央的金黄光影剧烈翻腾起来,“看看这锁龙柱!那个该死的熊崇,临死前用他最后的力量将我封印于此。他宁可魂飞魄散,也要让你们嬴氏失去龙脉庇佑。”
“照你这么说,我诸事不顺,原来根源在此?”
“正是。”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新庇佑玄秦?”嬴无垢直截了当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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