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哭得几乎瘫软在地,被老汉和青年勉强搀扶着。
“真是造孽啊!好好的闺女就这么没了!”
“听说那添香楼的东家背景很深,这官司怕是难打哦!”
“京兆府……嘿嘿,等着看吧……”
“这家人也是可怜,怕是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
赵和庆和唐笑挤到了人群的前排,能清晰地看到了那一家三口的悲恸。
赵和庆注意到那青年虽然悲伤,但眼神中却有一股读书人的执拗和不甘。
“跟紧他们,去京兆府。”赵和庆对唐笑低声道。
浩浩荡荡的看热闹人群,簇拥着那一家三口,朝着京兆府衙门而去。
赵和庆和唐笑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京兆府衙门坐北朝南,朱漆大门,铜钉闪烁,门前矗立着威严的石狮子。
门侧有一面巨大的鸣冤鼓,那青年跌跌撞撞冲到鸣冤鼓前,拿起鼓槌,“咚咚咚”地敲击起来!
衙门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两名按着腰刀的衙役走了出来,厉声喝道:
“何人击鼓鸣冤?!”
那老汉连忙上前,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泣不成声:
“青天大老爷!草民蓝田县民李老栓,状告添香楼害死小女秀娥!
求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查明小女死因,还我女儿一个公道啊!”
老妇和青年也紧跟着跪倒在地。
那衙役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类事情司空见惯,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别哭了!进去说吧!
府尊大人正在处理公务,由王通判接手此案!跟我来!”
说罢,便引着这一家三口,从侧门进入了京兆府衙门。
围观的人群见状,更是骚动起来,都想挤进衙门旁听的栅栏区域看个究竟。
赵和庆和唐笑也随着人流,进入了衙门外允许百姓旁听的区域。
只见公堂之上,“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端坐着一人。
此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纪,面皮白净,留着三缕长须,穿着青色鹭鸶补子的官服,头戴乌纱,正是京兆府通判,王元丰。
两旁衙役手持水火棍,分立两侧,高喊“威——武——”,营造出森严肃穆的气氛。
“啪!”王通判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下跪何人?所告何事?一一从实道来!”
那李老栓跪在堂下,将女儿李秀娥在添香楼做清倌人、前几日突然暴毙、添香楼声称急病并欲私了、家人怀疑死因不明等情由,断断续续地哭诉了一遍。
王通判耐心听着,不时捋一捋胡须。
待李老栓说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李老栓,你方才所言,本官已悉知。
你痛失爱女,心情悲恸,本官可以理解。
不过……”
他话锋一转,拿起案几上的一份卷宗,
“根据添香楼呈报,以及本府初步查访,你女儿确系突发心疾,救治不及而亡。
此乃仵作验看记录,以及添香楼延请的大夫脉案为证。并非他人加害。”
“不可能!”那跪着的青年,猛地抬起头,激动地喊道,
“大人!家姐自幼身体康健,从未有过心疾!
怎会突然就……一定是那添香楼逼死了我姐姐!
或者……或者有人害了她!求大人明察!重新验尸!”
王通判眉头一皱,对李明的激动似乎很不满,沉声道:
“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
本官办案,讲究证据!
现有仵作大夫凭证在此,岂容你空口白牙质疑?”
李老栓也磕头道:“大人!草民愿以性命担保,小女绝无心疾!
那添香楼给出的说法,草民实在无法接受啊!
求大人开恩,重新查验!”
王通判放下卷宗,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三人,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
“李老栓,本官知你丧女之痛。
但你要明白,这人死不能复生。
添香楼方面,也并非不讲情理。
他们愿意给予你们家五百贯作为抚恤。五百贯啊!”
他刻意强调了这个数字,对于普通农户,这无异于天文数字,
“足够你们老两口安度晚年,也足够你儿子继续读书,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了。
何必非要纠缠于死因,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
拿着这笔钱,回去好好过日子,岂不是更好?”
威逼利诱开始了! 赵和庆在堂下冷眼旁观,心中冷笑。
这王通判,不去查案,反倒先做起“和事佬”来了!
“不要!我们不要这昧心钱!”
李老栓尚未回答,那李明激动地喊道,
“我们要的是姐姐的死因真相!我们要的是公道!
大人,您身为父母官,岂能不为民做主,反而替那害人的妓馆说话?!”
“放肆!”王通判猛地一拍惊堂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大胆刁民!竟敢污蔑本官!
本官何时替妓馆说话?
本官是按证据办事,为你们权衡利弊!
你如此不识好歹,咆哮公堂,质疑官府,莫非是想尝尝这水火棍的滋味不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