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最深重的五更天,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城南那处庄园内,灯火通明。
赵和庆端坐于前厅主位之上,面容沉静如水。
他在等待,等待手下人的战果。
首先踏着夜色归来的是影七。
他依旧是一身黑袍,只是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
他身后跟着两名暗卫,押解着一个狼狈不堪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正是京兆府皇城司分部主事赵绍辉。
而影六则按照指令,留守分部,稳定局面。
“殿主,”影七上前一步,抱拳行礼,
“京兆府皇城司分部已全面掌控,所有高层羁押,档案文书封存,未有一纸流失。
此人便是主事赵绍辉,属下将其带回,听候殿主发落。”
赵和庆的目光落在赵绍辉身上,赵绍辉感受到那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
还不等赵和庆开口,赵绍辉猛地挣脱了一下押解他的暗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哭诉道:
“殿下!饶命啊!卑职……卑职也是宗室之后啊!
论起辈分,咱们……咱们还是同宗兄弟啊!
求殿下看在同是太祖苗裔的份上,饶卑职一命吧!”
赵和庆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笑容里只有浓浓的讥讽。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赵绍辉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道:
“同宗兄弟?赵主事!你勾结慕容家,纵容甚至参与京兆府上下贪腐蠹国之时,可曾想过自己是太祖苗裔?”
赵绍辉被这番质问噎得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他急忙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辩解道:
“殿下明鉴!卑职……卑职也是迫不得已啊!
京兆府这摊浑水,早在多年前就已经不在朝廷的监管之下了!
从上到下,从王京兆往下,五品以上的高官,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是干净的?全都是巨贪大恶,早就结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关系网,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奈”:
“卑职调任此地不过五年,人微言轻,如何能撼动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
卑职也曾想过上报京师,肃清吏治,可……可楚王殿下派人前来,威逼利诱,许以日后前程,让我不得妄动!
他们……他们背后有宗师强者坐镇!卑职区区先天中期,如何敢违逆?如何能反抗?
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自保,只能随波逐流啊殿下!”
他声泪俱下,仿佛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赵和庆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冷笑愈发明显。直到赵绍辉说完,他才缓缓开口道:
“哦?照你这么说,你赵主事,竟是出淤泥而不染?京兆府上下皆墨,唯独你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他猛地踏前一步,周身那股宗师强者的威压骤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下:“你就那么干净吗?!”
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在赵绍辉耳边。
他浑身剧震,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牙齿咯咯作响,噤若寒蝉,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和庆那锐利如刀的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推卸的借口。
“我……我……”赵绍辉哆哆嗦嗦,汗出如浆,
“卑职……卑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势如此,我若强出头,那些……那些既得利益者,会把我啃得骨头都不剩啊!
殿下!殿下!看在同宗的份上,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饶我一命!我……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我们是同宗兄弟呀!”
“兄弟?”
“兄弟?”
赵和庆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赵绍辉恐惧。
突然,赵和庆猛地抬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赵绍辉的脸上。巨大的力道将他直接打翻在地,嘴角破裂,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谁给我机会?!”
赵和庆的声音陡然拔高,
“谁给大宋一个机会?!
如今国事艰难,北有辽虏虎视,西有夏寇环伺,官家励精图治,宵衣旰食,也挡不住你们这些驻虫从内部一点点啃噬大宋的根基!”
他指着瘫倒在地的赵绍辉,厉声斥责:
“你身为宗室,受国恩俸禄,不思报效国家,匡扶社稷,反而与蠹虫同流合污,尸位素餐,甚至助纣为虐!
事发之后,竟还能如此恬不知耻,妄图以同宗之情脱罪?可笑!可笑至极!”
赵和庆胸膛起伏,眼中杀机毕露:
“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将你碎尸万段,剁成肉泥,以泄我心头之恨!”
感受到赵和庆的杀意,赵绍辉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腥臊之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他像一滩烂泥般趴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影七见状,微微蹙眉,上前一步,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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