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室军走后,悦来客栈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短暂的死寂之后,窃窃私语声重新涌起。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瞟向靠窗的那一桌。
“哎哟!我的老天鹅!”
掌柜的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无奈,他先是冲着门口方向啐了一口,然后赶紧招呼几个小二,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抬着那两位客官去找大夫!造孽啊!真是造孽!”
“小心点抬!别惊扰了其他客人!”
几个小二连忙应声,手忙脚乱地将那两个因昏死过去的商人抬起匆匆而去。
掌柜的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目光复杂地看向依旧安坐如山的赵和庆和乔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走了过去,脸上挤出一点苦笑,压低声音道:
“二位客官,您二位……唉,真是无妄之灾。
刚才那位,可是南院大王的亲孙子,耶律马哥小将军,在这南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嗯,眼里揉不得沙子。
您二位刚才……怕是已经被他盯上了。
听小老儿一句劝,这‘虎皮’生意,不做也罢,还是……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啊。”
他话语恳切,言语间却是给赵和庆使了个眼色。
赵和庆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仿佛对掌柜的劝告浑不在意,反而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对身旁的乔峰笑道:
“大哥,你怎么看?咱们这运气,刚来就碰上了‘正主儿’的家里人。”
乔峰虎目微眯,方才那点冲突于他而言仿佛清风拂面,他同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沉声道:
“贤弟,那小子眼神毒得很,不像是个容易糊弄的角色。他最后那邀请,怕是宴无好宴。”
他顿了顿,看向赵和庆,“不过,你刚才那番应对,倒是天衣无缝,连为兄都差点信了你真是个见钱眼开的皮货商。”
赵和庆哈哈一笑,声音清朗,在这大堂里显得格外突兀,引得周围几桌食客再次侧目。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那人怕是看出点什么了。
不过,大哥,说真的,你这身形气度,龙行虎步,雄壮威武,放在这北地,倒是格外符合契丹人的审美,说不定那耶律马哥是看上你了,想招你当个妹夫什么的?”
乔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摇头,他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道:“贤弟你这张嘴啊!不过,你倒是提醒为兄了,方才我就觉得那小子有些不对劲,恐怕是个假小子?贤弟你也看出来了?”
赵和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头道:
“大哥好眼力。步履身形虽刻意模仿男子,但颈项无喉结,,声线虽压得低,却难掩本质,大概率是个女的。耶律马哥……呵,有意思。”
乔峰恍然,随即眼中战意微升:“既如此,她邀我们过府,恐怕更非善意了。贤弟,我们当如何应对?是去,还是不去?”
赵和庆将碗中残酒饮尽,神态从容自若:
“去,为何不去?
人家盛情邀约,我们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怯了?
正好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南院大王府的虚实。
至于她是男是女,是孙是孙女,于我们的计划,并无妨碍。”
他语气中带着强大的自信,“以你我兄弟二人联手之力,纵然是龙潭虎穴,千军万马,天下之大,亦当可纵横自如!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谁能留得下我们?”
这番话豪气干云,听得乔峰胸中热血也是一荡。
他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见赵和庆如此气魄,更是激起了万丈豪情,将手中酒碗往桌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轻声道:
“好!贤弟此言,深得我心!管他什么南院大王,什么番僧高手,既然挡了我们的路,那便闯上一闯!干!”
他再次抱起酒坛,将两只海碗斟满,举起碗向赵和庆示意:
“贤弟,说得好!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干完这碗酒,吃饱了饭,我们便去那耶律马哥的府上,会一会她,顺便……收了她的‘虎皮’!”
“干!”赵和庆举碗相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仰头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那份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仿佛即将赴的不是危机四伏的鸿门宴,而是寻常聚会。
周围那些惊魂未定的食客们,看着这两人在经历了刚才那般冲突和警告后,非但不赶紧逃命,反而还要去“收虎皮”,个个面面相觑,心中暗道这两人莫非是失心疯了?还是真有天大的倚仗?
那掌柜的在一旁听得真切,急得直搓手,又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二位客官!三思啊!那耶律马哥府中更是高手如云,守卫比之王宫也不遑多让!您二位这一去,怕是……怕是羊入虎口啊!小老儿在这南京城经营多年,见过太多……唉!”
他言辞恳切,焦急之情溢于言表,那频繁递出的眼色,已然超出了普通店家的关心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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