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在夜色中悄然上浮,龟尾屿的黑色轮廓在天际线上逐渐清晰。
这是一座面积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小岛,孤悬海上,岛中央那座废弃灯塔如同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夜空。
月光偶尔从云缝中漏下,在塔身剥落的白色涂料上投下斑驳光影。
顾梦依和钟衡换上深色便装,检查装备。每人一支手枪,两个弹夹,匕首,手电筒,还有“隼”提供的简易通信器——能在三公里范围内保持联系。
陈序依然昏迷,但生命体征稳定,留在潜艇上由医生照看。
“两小时。”隼看着怀表,“无论发现什么,两小时内必须返回。黎明前我们必须离开这片海域。”
小艇从潜艇侧舷放下,马达经过消声处理,只发出低微的嗡鸣。顾梦依和钟衡跳上小艇,朝岛屿东侧一片隐蔽的礁石滩驶去。
海风不大,但浪头拍打礁石的声音掩盖了小艇的动静。
登陆点选得不错。礁石滩后方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直接通往灯塔所在的小山丘。
两人迅速将小艇拖到岩石后隐蔽,然后沿着一条几乎被野草淹没的小径向上攀登。
灯塔比远处看起来更加破败。铁门锈蚀严重,挂锁早已被人撬开。
钟衡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两人屏息倾听片刻,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进入。
塔内空气浑浊,充斥着灰尘和海风咸腥的混合气味。
底层堆放着一些腐朽的木箱和杂物,墙壁上残留着日军占领时期的涂鸦。一道螺旋铁梯通往塔顶。
“分头搜索。”钟衡低声说,“你查下层,我上塔顶。有发现用通信器联系。”
顾梦依点头,开始仔细检查底层空间。她的手电光束扫过墙角、地面、杂物堆。
在靠墙的一个倒地的文件柜后面,她发现了一道暗门——不是特别隐蔽,但如果不移开文件柜很难发现。
暗门没有锁,推开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楼梯。顾梦依对着通信器低声报告:“发现地下室入口,我下去看看。”
“小心。”钟衡的回复从耳机传来,伴随着他上楼梯的脚步声。
地下室比想象中深,楼梯旋转向下约五米。底部是一个约二十平米的房间,墙壁是粗糙的水泥,天花板有渗水的痕迹。但这里的陈设让顾梦依呼吸一滞。
房间中央是一张长桌,桌上整齐摆放着三台军用级望远镜,全部朝向不同方向的观察窗。
墙壁上贴满了海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航线、时间和船只信息。角落里有一张行军床,床上叠着发霉的毛毯。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的那台无线电发报机,型号老旧但保养良好,电源指示灯还亮着微弱的绿光。发报机旁散落着一些记录本和电报稿纸。
顾梦依快速翻阅那些记录本。第一本封面上写着“监视日志,1945年11月-1946年4月”,是“夜枭”的笔迹。
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一时期经过第三航道的所有可疑船只:无标识的货轮、夜间关闭航行灯的快艇、在公海进行货物转运的船只。
每一笔记录都附带时间、坐标、船只特征,部分还有模糊的照片。
第二本日志时间更近,1946年5月-1947年2月。记录者换成了另一个人,笔迹陌生但同样工整。
这时期的记录中出现了一个反复提到的代号“灰鳍”,似乎是指某艘特定的船只。
日志最后几页特别标注了三次目击“灰鳍”与不明船只的夜间会合,坐标都在北纬12度附近海域——正是渔船“闽渔七号”沉没的区域。
顾梦依的心跳加速。她翻开第三本日志,只有薄薄几页,时间是1947年3月,记录戛然而止。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灰鳍即潘多拉运输船,确认。
需立即报告,但发报机故障。若后继者见此,速将情报送出。监视员代号‘守望者’。”
“守望者”……这应该是“夜枭”安排在这里的监视人员。但日志在三月份中断,发报机现在却能通电,说明后来有人来过。
顾梦依的注意力转向发报机旁的那些电报稿纸。大多数是空白或只有零星几个词,但最下面一张纸上有完整的内容。
她小心地抽出来,手电光下,纸上用铅笔写着:
“致老家:龟尾屿站点确认‘影子’计划分三个阶段。一、潘多拉容器部署完成。二、影子名单启用。三、归零计划启动。
归零详情未知,但据截获碎片信息推测,可能涉及区域性清洗,以建立‘新秩序’。请求立即指示。守望者,1947年3月17日。”
电报没有发送出去。在纸张底部,“守望者”又添了一行小字:“发报机频段被干扰,疑似暴露。销毁记录,转移。
若无法脱身,则留此线索。记住:归零比潘多拉更致命。”
归零计划。顾梦依反复咀嚼这个词。比“潘多拉”更致命,涉及“区域性清洗”,目的是建立“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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