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烟花声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耳膜的瞬间，苏城浑身的汗毛骤然竖起，胸腔里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还没从烟花炸开的残影里挣脱，就先感受到了怀里熟悉的温度，明白自己回到了舌头被咬掉的那一天
“啊！”
恐惧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苏城的理智，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发力，狠狠推开了身前的宵宫
力道之大让宵宫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而他自己则转身就往身后的石板路跑，脑子里只剩下“逃离”两个字
慌乱中，他的脚尖被路边凸起的石块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膝盖和手掌擦过粗糙的地面，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开来，可他连揉都顾不上
不远处的宵宫还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那双平日里总是亮得像烟花的眼睛，此刻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看着苏城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模样，嘴唇动了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却又藏着苏城无比熟悉的诡异
“你都意识到了吗？我想咬掉你的舌头。”
“呃啊哈！！放过我！”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彻底击溃了苏城最后的防线
他连忙用手肘撑着地面往前爬，指甲深深抠进石板缝里，留下几道白痕
急得通红的眼角滚出滚烫的泪水，混着脸上的灰尘往下淌，喉咙里发出又哭又喊的呜咽声，每爬一步，膝盖上的伤口就被摩擦得更疼，可这疼却远不及心底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苏城……”
宵宫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纸烬，落在空气里，连自己都快听不清
她僵在原地，手臂还维持着方才拥抱时张开的姿势，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触到苏城后背时的温度，可那点暖意，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冻得冰凉
她看着苏城踉跄奔跑的背影，看着他摔倒时溅起的细小尘土，看着他爬起来时后背剧烈的颤抖，连带着肩膀都绷得发紧，像只被逼到绝境、连伤口都顾不上舔舐的小兽
那副癫狂又痛苦的模样，比任何尖锐的指责都更让她愣住——她明明还没来得及靠近，还没来得及将心底的念头付诸行动，甚至连指尖都没再碰到他一下，苏城怎么就怕成了这样
祭典的灯笼还在她身后晃着光，映得她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还掺了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茫然
方才苏城推开她时的力道还留在手臂上，可此刻她更在意的，是苏城转身时眼角滚落的泪，是他喊出“放过我”时，声音里那快要碎掉的恐惧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被苏城越来越远的背影堵了回去，只剩下风卷着烟花的余温，裹着满场的喧闹，落在她空落落的身前
╔囧╗╔囧╝╚囧╝╚囧╗
夜色里的街道还沾着祭典残留的热闹，往来路人的谈笑声、远处隐约的烟花响，裹着晚风飘在耳边，可这些鲜活的声响，落在苏城耳里却像隔了一层厚厚的雾
他脚步虚浮地往前走，身子左摇右晃，像个醉汉
“啊哈哈……啊哈哈哈……”
笑声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来，又干又涩，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铜铃，每一声都裹着难掩的颤抖
他低着头，视线涣散地落在脚下的石板路，嘴里絮絮叨叨地自语，完全没注意到身前的人
迎面走来的路人没来得及躲闪，被他狠狠撞了个趔趄，对方皱着眉说了句“小心点”，他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机械地晃了晃身子，继续往前走，嘴里的话还在断断续续地飘
“我……我没事……我还活着，我又活过来了。”
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死死攥住自己的衣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过往被折磨的剧痛还残留在神经里，可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身上尚未叠加的更深伤痕，又清晰地告诉他此刻的处境
他的笑声突然拔高，带着一丝近乎错乱的庆幸，眼泪却顺着眼角往下淌，混着脸上的尘土，在脸颊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我死不掉……我结束不了痛苦”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诧异和疑惑，可苏城全然不在意，只是抖着身子，在喧闹的街道上，守着自己的疯癫
苏城就那样站在街心，双手攥着衣领的力道越来越大，勒得脖颈发紧，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腔里心脏的狂跳，每一下都像是在敲打着过往痛苦的记忆，那些舌尖的剧痛、宵宫诡异的眼神，又一次在脑海里翻涌，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
“结束不了……怎么都结束不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却满是绝望
方才那点“重活过来”的错乱庆幸，此刻早已被“还要再经历一次折磨”的恐惧吞噬，只剩下无边的黑暗裹着他，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一阵晚风吹过，带着祭典上糖苹果的甜香，可这甜意落在苏城鼻尖，却只让他觉得恶心
他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路边的灯笼架，木质的架子晃了晃，灯笼里的烛火也跟着摇曳，映得他脸上的泪痕愈发清晰
不远处，几个提着灯笼逛祭典的孩童笑着跑过，他们的笑声清脆响亮，却像针一样扎在苏城心上
他看着那些无忧无虑的身影，突然觉得无比刺眼
“呃……”
他捂住胸口，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砸在石板路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步伐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苏城的神经上
他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停住了，后背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动，只能僵在原地，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下一秒，一只手愕然抓住自己的衣领
“放过我……别过来……我不想再疼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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