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事发小岛附近的海域,然后滑行至简易搭建的浮动码头旁。
刚一靠近,一股紧张凝重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小岛岸边拉起了醒目的警戒线,各种救援车辆、设备堆积如山,穿着不同制服的救援人员行色匆匆,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疲惫,无线电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急促而杂乱。
顾云深和周屿率先走下飞机,裴烬默默跟在后面,白大褂在湿热的海风中纹丝不动,与周遭的忙乱格格不入。
陆星衍则像个小跟班,亦步亦趋地跟在顾云深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一位皮肤黝黑、神色憔悴的现场指挥负责人看到顾云深和周屿,立刻快步迎了上来,像是抓住了主心骨,紧紧握住周屿的手:“周教授!顾教练!你们可算来了!”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沙哑。
“情况怎么样?”顾云深直接切入主题,语气沉稳,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 负责人引着他们走向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摊开一张复杂的水下地形图,语速飞快地介绍:“非常糟糕!失联的是‘海神之眼’科考队的核心小组,六人,失联超过18小时了。他们最后传回信号的位置,是在这个主火山口侧壁下方的熔岩管道入口处,深度约65米。”
他指着地图上几个用红笔圈出的危险区域,语气愈发沉重:“最要命的是,从昨天下午开始,监测到这片区域地壳活动异常频繁,伴有持续的低频震动。我们怀疑洞穴内部结构可能正在发生改变,甚至可能有新的热泉喷口被激活!那里的水温极高,而且富含硫化物等有毒气体,能见度几乎为零!我们派出的第一支救援小队尝试进入,在40米深度就遭遇了强酸性热泉的突然喷发,设备严重腐蚀,两人轻伤,被迫撤回……”
帐篷里气氛压抑,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负责人描述那如同地狱入口般险恶的环境。顾云深眉头紧锁,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大脑飞速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周屿面色凝重,不时提出专业问题。连一直冷眼旁观的裴烬,镜片后的目光也专注地落在地图上,似乎在评估着潜在的医疗风险。
就在这生死攸关、空气都仿佛凝固的紧张时刻,一个带着明显好奇、甚至有点雀跃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打破了凝重的沉默: “那个……热泉温度那么高啊?”陆星衍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指着地图上的热泉标注,脱口问道:“那能煮熟温泉蛋吗?”
“……” 刹那间,整个帐篷鸦雀无声。 所有正在紧张讨论的救援专家、技术人员,包括那位满头大汗的负责人,都齐刷刷地转过头,用一种混合着惊愕、无语、甚至有点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聚焦在陆星衍身上。
空气仿佛瞬间冻结了。
顾云深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
周屿直接扶住了额头,不忍直视。
就连冰山般的裴烬,嘴角都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金丝眼镜反射出诡异的光。
陆星衍说完,自己也立刻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他看着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和那些难以形容的目光,脸“唰”地一下红了,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包的小学生,赶紧缩了缩脖子,用手捂住嘴,眼神慌乱地看向顾云深,用气声小小声地补救:“呃……那个……我、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们继续……继续……”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哀嚎:完了完了,又给Brian丢人了!
顾云深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回去再收拾你”,但此刻显然不是计较的时候。他转向尴尬的现场负责人,沉稳地转移了话题:“抱歉,我们继续。请详细说一下你们探测到的热泉喷发规律和目前推测的洞穴结构变化数据。”
简报这才得以继续进行,但帐篷里的气氛,因为陆星衍那句石破天惊的“温泉蛋”,莫名地染上了一丝诡异的、让人哭笑不得的荒诞感。
陆星衍这下彻底老实了,乖乖躲在顾云深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偷偷瞟着地图和那些高科技设备,心里的小本本却记下了:原来火山热泉不能煮蛋,还会喷毒气……下次不能乱问了。 而这场救援行动,就在这样一种严肃中带着点无厘头插曲的氛围中,正式拉开了帷幕。真正的挑战和危险,还隐藏在那片漆黑、滚烫、危机四伏的深海洞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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