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顾云深开车载着陆星衍来到了周屿位于市郊的工作室。工作室是由一个旧仓库改造的,空间极大,挑高惊人,但内部却是一片“有序的混乱”——各种潜水器材、海洋生物标本、地质勘探图、以及叫不出名字的古怪仪器堆得到处都是,墙上钉满了世界各地的海图,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机油和旧纸张混合的独特气息。
周屿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穿着件沾了油彩的T恤,头发乱糟糟的,看到他们进来,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他提前从顾云深那里知道了陆星衍失忆的事,绝口不提之前的救援和遇险,只是嬉皮笑脸地对陆星衍说:“哟,陆少爷,听说你前段时间乐不思蜀,玩得太嗨都躺医院了?身体不行啊,得多练练!”
陆星衍对他做了个鬼脸,回敬道:“总比你整天窝在这个垃圾堆里强!” 他语气自然,显然对周屿的调侃习以为常,记忆确实停留在了彼此熟稔斗嘴的阶段。
顾云深直接说明了来意——查找所有带有那个特殊三叉戟蛇纹标记的资料。周屿一听是和叔叔失踪有关,也收起了几分玩笑,指了指仓库深处几个顶天立地的巨大档案柜和堆成小山的纸箱:“喏,老头子的家当大部分都在这儿了,自己翻吧,能找到算你们本事。”
三人立刻投入了搜寻工作。顾云深目标明确,直接走向标注着“研究手稿”的柜子,动作仔细而专注,一份份地翻阅。
周屿起初还装模作样地帮忙翻了几个箱子,但很快就失去了耐心,这种需要极度细致和耐心的活计显然不适合他。他一会儿摆弄一下角落里的潜水机器人,一会儿又对着墙上的海图发呆,没多久就宣布放弃,瘫在了一张旧沙发里玩手机。
陆星衍一开始也兴致勃勃,但他很快就被浩瀚如烟的资料和满室的灰尘打败了。他负责的区域是几个堆满陈旧航海日志和泛黄信件的箱子,内容枯燥乏味。翻了不到两小时,他就觉得腰酸背痛,眼皮打架。
“啊——无聊死了!”陆星衍哀嚎一声,毫无形象地直接向后一倒,四仰八叉地躺在了仓库中央一块还算干净的空地上。他累得连眼睛都不想睁,随手把一直拿在手里当扇子用的那本“波塞冬”密码本盖在了脸上,遮挡从高窗斜射进来的、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阳光。
“周哥……”他有气无力地哼哼,声音透过本子闷闷地传出来,“救命啊……来杯咖啡……我快要困死在这里了……”
周屿头都没抬,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咖啡机在那边角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使唤。”
顾云深抬头看了看躺尸的陆星衍,又看了看摸鱼的周屿,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在故纸堆中寻找线索。他知道这样大海捞针效率极低,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时间在尘埃飞舞中悄然流逝。仓库里只剩下顾云深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周屿偶尔点击手机屏幕的细微声响。
陆星衍似乎真的睡着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然而,就在这片近乎凝滞的寂静中,躺在陆星衍脸上的那本密码本,内页空白处复杂而奇异的符号,在透过纸张的、变得柔和朦胧的光线下,似乎呈现出某种极其微妙的、肉眼难以察觉的……深浅差异?
陆星衍并没有真的睡着,他只是闭目养神。脸上的本子挡住了光,却让他的其他感官变得敏锐。他无聊地调整了一下头部的位置,本子随之微微滑动。 就在这一瞬间,某一页的某个特定角度,某个原本看似随意的、弯曲的线条符号,在朦胧的光影中,其边缘轮廓似乎……异常地清晰和锐利了一下?甚至……隐隐组成了一些字符? 陆星衍猛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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