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蕴含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
血蝠长老枯瘦的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消失。
他正欣赏着赵彻脸上那僵硬又狂热的“信徒”表情,享受着猎物一步步踏入陷阱的无上快感。
赵彻的身体,正在缓缓下沉,即将坐上那冰冷的石台。
就是现在!
赵彻原本僵硬的脸上,那份狂热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发自内心的惊恐。
“啊!”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真实的尖叫,像是被血池中升腾的某个恐怖幻象所惊吓。
身体猛地一歪,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血池的方向踉跄扑去。
这个反应,太真实了。
一个从未见过如此邪异场面的底层杂役,在即将被“赐福”的最后关头心神失守,再正常不过。
血蝠长老哼了一声,满是不屑。
废物终究是废物,心志如此不坚。
他甚至懒得去扶,只准备等赵彻自己爬起来,再继续这场仪式。
然而,就在赵彻身体倾倒,右手看似慌乱地撑向地面以维持平衡的瞬间。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片虚无。
三枚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漆黑,毫无灵力波动的金属锥子,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冰冷,沉重。
这就是公输仇倾尽心血,为这方血池打造的棺材钉!
没有丝毫犹豫。
在身体即将触及血池边缘的那一刹那,赵彻的手腕猛地一抖。
三枚【破阵锥】脱手而出,没有带起一丝风声,以三个截然不同的刁钻角度,悄无声息地,投入了那粘稠翻滚的暗红浆液之中。
噗。
噗。
噗。
三声轻响,被血池“咕嘟”的气泡声完美掩盖。
血蝠长老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赵彻那狼狈不堪的姿态上,完全没有察觉。
赵彻顺势扑倒在地,半个身子悬在石台之外,脸上依旧是那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但他的全部心神,都已沉入那方血池。
一秒。
两秒。
三秒。
血池依旧在翻滚,邪影依旧在悬浮,一切都和方才一模一样。
失败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突然。
以那三枚【破阵锥】落点为中心,三道极其细微的墨色,在暗红的血浆中,一闪而逝。
紧接着,一种极致的“死寂”,开始疯狂扩散!
那不是颜色的变化。
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抹除!
【破阵锥】内部的“墨家非攻液”在接触到灵能的瞬间彻底崩解,将一种“非攻”的绝对概念,强行注入了阵法核心!
凡符文所构,皆为“攻伐”。
凡“攻伐”,皆破之!
嗤——
嗤嗤——
墙壁上,地面上,那些原本随着血池脉动而闪烁的扭曲符文,光芒骤然黯淡,开始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
构成阵法的灵力脉络,出现了致命的紊乱!
“嗯?”
血蝠长老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他猛地转头,那双红瞳死死盯住血池,脸上的不屑与得意立刻僵住。
“怎么回事?!”
咕嘟……
血池中,最后一个气泡,艰难地冒出头,然后无力地破裂。
整个血池,所有的翻滚,所有的脉动,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它死了。
悬浮在半空中的“金丹邪影”,猛地一颤。
所有从血池中升腾而起的血色精气,那维系着它存在的“脐带”,被齐根斩断!
吼——!
一声无形的,发自神魂层面的疯狂咆哮,在整个石室中轰然炸响!
那团由黑雾与血光构成的邪影,失去了能量供给,瞬间变得狂暴无比。
它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不再是冰冷的恶意,而是纯粹的、要将一切都撕碎的饥饿与暴怒!
它瞬间锁定了整个石室中,唯一一个新鲜、美味、充满了生命精气的活物。
赵彻!
唰!
邪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裹挟着远超炼气境的恐怖威压,朝着扑倒在地的赵彻,当头噬下!
“竖子,尔敢!”
血蝠长老也反应了过来,发出一声惊怒到极点的嘶吼。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百年心血,即将被毁!
他枯瘦的手掌探出,五指成爪,带起尖锐的破空声,抓向赵彻的后心。
他要抢在邪影之前,将这个罪魁祸首,捏成肉泥!
前后夹击!
皆是绝杀!
赵彻趴在地上,感受着那两股足以将他碾碎千百次的恐怖力量,神魂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嬴政!】
他发出了最后的呼唤。
【国运敕封——帝国壁垒!】
嗡!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漆黑光幕,以赵彻为中心,轰然张开!
那光幕之上,没有龙凤,没有祥云。
只有一道道模糊的、由铁与血构筑的城墙虚影,有无数面迎风招展的黑色大秦龙旗!
这是大秦帝国的意志!是函谷关,是巨石长城,是守护着整个文明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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