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矿脉,地下三千丈。
这里没有光,只有粘稠的黑暗。
暗红色的雾气像刚放出的静脉血,在岩石缝隙间缓缓蠕动。一座由数万根惨白肋骨搭建的宫殿,死死卡在灵脉的咽喉处,像一颗长在血管里的毒瘤。
王座之上。
血河老祖手里捏着两块碎裂的命牌。
指腹摩挲过粗糙的断口,骨粉簌簌落下,像是在给谁上坟。
台阶下,十几名金丹长老把头埋进地砖缝里,红袍被冷汗浸透,贴在背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六十年。”
老祖的声音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听得人牙酸。
“本座花了六十年,喂了十万凡人的血肉,才养出那三千头狼崽子。”
啪。
命牌在他掌心化作齑粉。
“就在家门口,被人像杀鸡一样,杀光了。”
没有咆哮,但大殿内的温度瞬间跌至冰点。飘浮的血雾凝结成红色冰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像是下了一场血雹子。
情报长老硬着头皮开口,牙齿在口腔里疯狂打架:“宗……宗主,根据传回的影像,对方……没有灵力波动。”
“没有灵力?”
血河老祖眼皮撑开。
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翻涌的污秽血海。
“你是说,本座的亲传弟子,是被一群凡人用石头砸死的?”
“是……是机关术。”情报长老的声音抖成了筛子,“某种……能连发、能爆炸的机关,威力惊人。”
老祖枯瘦的身体猛地前倾。
贪婪。
比杀意更纯粹的贪婪,在他那张干枯的老脸上炸开。
凡人能用的机关?
能杀金丹的机关?
如果这种技术落到万魔窟手里,配合魔道那如海般的弟子数量……
“好东西。”
血河老祖站起身,红袍翻滚,腥风扑面。
“不管他们是谁。”
“技术,本座要了。”
“人,炼成血丹。”
他一步跨出,脚下虚空荡起涟漪,仿佛踩碎了水面。
“唤醒三艘‘血鲨’战舰。”
“全宗出击。”
“本座要亲自去收这份大礼。”
……
黑风峡谷。
风停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彻坐在最高的岩石上,手里把玩着一只机械青铜甲虫。
甲虫复眼闪烁红光,投射出一道全息光幕,画面有些抖动。
三百里外,三头巨型生物战舰正在撕裂云层。
那不是船。
那是三条活着的、被剥了皮的巨型鲨鱼。长达百丈的躯体在空中游弋,表面是蠕动的鲜红肌肉纤维,无数冤魂的面孔在筋膜下挣扎、嘶吼。
中间那艘最庞大的战舰顶端,血云遮天蔽日。
元婴期。
这种级别的能量反应,隔着屏幕都能让人的视网膜感到一阵刺痛。
“大……大人……”
陈岩站在赵彻身后,手里的重弩滑腻得握不住。
冷汗糊住了眼睛,辣得生疼。
“血鲨战舟……万魔窟倾巢而出了。”
陈岩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不受控制地打摆子,像面条一样软,“元婴老怪……那是陆地神仙啊!咱们这几百号人,还不够人家一口吞的!”
周围的弟子们死死抓着手里的兵器,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青。
刚才分赃时的狂热,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被一盆冰水浇灭。
这不是战斗。
这是送死。
赵彻关掉光幕。
他没有回头灌鸡汤,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只由墨家打造的机械表。
秒针跳动。
咔哒。
咔哒。
“怕了?”
赵彻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陈岩咽了口唾沫,绝望道:“大人,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咱们是在跟神仙打仗啊!这是降维打击!”
“降维打击?”
赵彻直接笑出声。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转过身看着这群面如死灰的部下,眼神里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静,还有一丝……疯劲。
“陈岩。”
“在!”陈岩下意识挺直腰杆,那是刻进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带着弟兄们,把所有‘惊雷’埋在谷口。”
“把所有弩机架起来,对准天空。”
赵彻指了指头顶那片压抑的苍穹。
“把这里,布置成一个口袋。”
“可是大人……他们在天上飞啊!咱们打不到!”
“按我说的做。”
赵彻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制空权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有人管。”
……
大秦。
咸阳宫,仙道解析所。
巨大的水银地图悬浮半空,数百个青铜齿轮咬合轰鸣,蒸汽在管道间嘶吼,宛如巨兽的呼吸。
嬴政站在高台之上。
玄色龙袍,冕旒垂落。
他的目光穿透了维度,落在赵彻传回的画面上。
“元婴初期。”
帝王的声音冷漠,像是在评价一件刚出土的文物,又像是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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