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残响与抉择
爆炸的余波在隧道中回荡，刺眼的幽蓝光芒逐渐黯淡，只剩下电火花在控制室废墟中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焦糊和那股甜腻腐败气味的混合体，令人作呕。
“K-07！”江断尘忍着全身骨头散架般的疼痛和脑中愈发尖锐的“低语”，挣扎着爬起，朝着断裂带边缘嘶喊。下方深渊依旧幽暗，对面的控制室已成一堆扭曲的金属残骸，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霍峥也踉跄着站起，他的额角被飞溅的碎片划破，鲜血混着汗水淌下。他死死盯着那片废墟，眼神里是难以置信和一种深沉的挫败。又一个同伴，在他们眼前……
就在绝望如同冰水般浸透江断尘心脏时，那片废墟突然动了一下！
一块厚重的金属板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影艰难地从下面爬了出来。是K-07！
他身上的防护服多处破损，露出下面闪烁着电火花的仿生结构，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严重损毁。他脸上覆盖着一层灰烬和冷凝液，但那双眼睛依旧冷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他的右手，紧紧握着那个黑色的菱形“共鸣器”。
他还活着！
K-07没有停留，甚至没有看向他们，他拖着残破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再次冲上那条摇摇欲坠的维修通道。通道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多的碎块向下坠落。
“快回来！”江断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K-07冲到通道中段时，隧道深处那幽蓝的光芒再次剧烈波动起来，比之前更加狂暴！低语声变成了疯狂的嘶吼，仿佛某个沉睡的庞然大物被彻底激怒。整个隧道开始大规模坍塌，顶部的冰层和金属结构如同雨点般砸落！
“它要塌了！走！”霍峥一把抓住还在发愣的江断尘，拖着他向来时的方向狂奔。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和那令人心智崩溃的疯狂嘶吼。K-07的身影在坠落的碎块和弥漫的烟尘中时隐时现，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毁灭的浪潮中艰难穿梭。
江断尘和霍峥沿着陡峭的竖井拼命向上爬，冰冷的梯级硌得手生疼。下方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仿佛地狱的入口正在他们脚下张开。
当他们终于狼狈不堪地爬回上层设备间时，K-07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从竖井中跃出。他刚落地，整个竖井通道就在一声巨响中被彻底掩埋。
三人靠在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上层区域的震动明显减弱，那恐怖的“低语”和嘶吼也仿佛被隔绝，只剩下沉闷的、来自地底的余震。
暂时……安全了。
江断尘看向K-07，目光复杂。这个克隆体刚刚救了他们，至少是间接的。他注意到K-07破损的左臂接口处，有蓝色的冷却液不断渗出，混合着一些类似血液的暗红色液体。
“你的手……”
“功能性损毁率65%。不影响核心任务执行。”K-07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他将那个黑色的“共鸣器”递了过来。
江断尘接过这冰冷的物体，感觉到其中似乎有微弱的能量在流动。
“这就是‘频率密钥’？”霍峥凑过来看，眉头紧锁，“它能做什么？”
“根据残留数据解析，”K-07回答，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系统过载而产生的杂音，“它有两个主要功能。第一，在一定范围内，可以生成反向波形，中和‘深渊回响’的精神影响。”
他顿了顿，眼中数据流快速闪过，似乎在调取刚刚获取的、最核心的信息。
“第二，也是更关键的……它是定位‘方舟’最终位置的‘信标’。‘方舟’的外部伪装层，会对‘共鸣器’发出的特定频率产生共振反应。没有它，我们即使站在‘方舟’门口，也无法发现其入口。”
江断尘和霍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方舟”，其最后的钥匙，竟然藏在这个恐怖而失控的试验场里！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霍峥压下心中的波澜，看向来时那条被堵住的斜坡通道，“入口被封死了，找别的路。”
K-07抬起完好的右臂，指向设备间另一侧一个被管道遮挡的紧急出口标志：“那边。有一条备用逃生通道，通往冰面另一侧。”
他们互相搀扶着，沿着狭窄潮湿的逃生通道艰难前行。K-07虽然身体受损，但依旧承担了探路和破解沿途简单电子锁的任务。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自然的光亮。他们推开一道沉重的、覆盖着冰雪的舱门，重新回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刺骨的寒风此刻却让人感到一丝清醒。他们位于一处背风的冰崖下，远处可以看到他们来时乘坐的那艘突击艇，依旧孤零零地停在原地。
望着手中那枚沉甸甸的“共鸣器”，再回想刚才在冰下经历的恐怖，江断尘感到一阵恍惚。他们拿到了关键的钥匙，但付出的代价，以及那个冰下深渊中隐藏的、连秦屿明都无法控制的秘密，都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霍峥检查了一下突击艇的状况，脸色凝重：“损伤比预想的严重，直接飞往斯瓦尔巴风险太大。我们需要一个新的中转点，一个能进行必要维修的地方。”
K-07沉默地站在风雪中，他破损的左臂无力地垂着，目光却投向远方，仿佛在计算着新的航线与概率。
下一个目的地，又将是哪里？而“方舟”之门后，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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