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深渊回响
新科生物大楼地下三层。
江水从坍塌的混凝土裂缝中奔涌而出，在应急灯的惨白光束下泛起浑浊的泡沫。江断尘扒着一根裸露的钢筋，身体半浸在冰冷刺骨的水里，看着脚下不断扩大的漩涡。
自毁程序没有爆炸，而是炸穿了实验室底板，连通了一条地下暗河。河水倒灌的速度快得惊人，短短三分钟，水位已经涨到胸口。
“李响！”他朝黑暗深处喊。
没有回应。只有水流撞击墙壁的回音。
最后一刻，他把李响推向了相对安全的备用通道入口，自己却被崩塌的天花板碎块阻断了退路。现在，他身后是塌方封死的路，面前是不断上涨的河水，唯一的生机是顺着水流往下漂——前提是前面有出口，而不是死胡同。
通讯器完全失灵，强电磁干扰还在持续。他摸了摸战术背心内衬里贴着的加密U盘，数据还在。那是从实验室电脑里拷出的全部资料，包括XC-07的完整实验记录、原生质样本培养参数，以及沈曼提到的“第七批受试者”名单。
名单里有红星县旧城区五千个名字、住址、身份证号。像一份死亡预告。
江断尘深吸一口气，松开钢筋，让水流带着他向前漂去。
隧道很窄，不时有尖锐的钢筋和混凝土碎块擦过身体。他尽量保持仰面，减少受力面积，但后背还是传来接连的撞击。水温低得让人麻木，呼吸开始困难。
意识渐渐模糊时，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
不是应急灯，是某种……自然光。还有风声。
出口。
江断尘咬紧牙关，奋力朝光亮处划去。水流突然加速，将他卷入一个陡坡。失重感袭来，然后是巨大的水声——
他摔进了一个深潭。
水花四溅，潭水比暗河温暖一些。江断尘挣扎着浮出水面，剧烈咳嗽，抹去脸上的水。抬头，他愣住了。
这里不是地面。
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高约三十米，悬挂着密密麻麻的钟乳石，石尖上滴落的水珠在空气中形成细密的水雾。光线来自洞壁上嵌着的某种发光苔藓——淡蓝色的生物荧光，将整个空间笼罩在诡异的冷色调中。
更令人震惊的是溶洞的结构。人工改造的痕迹随处可见：岩壁上固定着钢架和电缆，地面铺设了防滑网格，中央区域甚至有一个简易码头，停着两艘橡皮艇。
码头边缘，立着一个金属标牌。锈迹斑斑，但字迹还能辨认：
红星矿业7号勘探巷道 · 1988年封存
这里就是沈立群当年发现“天然腔体”的地方。三十年后，它被陈牧改造成了秘密转运站。
江断尘游向码头，艰难地爬上岸。战术服吸饱了水，沉重得像铁甲。他检查了装备：手枪进水失效，匕首还在，手电筒泡坏了，但夜视仪还能用。
戴上夜视仪，绿色的视野里，溶洞的细节更清晰。码头后方有一条人工开凿的通道，两米宽，顶部有照明灯，但都没亮。通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机器轰鸣。
是发电机，还是……别的？
江断尘拧干衣服，从战术包里取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是最后一点压缩饼干和急救药品。他吞了块饼干，将U盘塞进防水袋贴身藏好，然后握紧匕首，走向通道。
脚步声在空旷的溶洞里回响，混合着滴水声，形成诡异的节奏。通道很长，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光亮。
不是生物荧光，是电灯。
江断尘关掉夜视仪，贴着墙壁小心靠近。通道尽头是一个更大的空间——一个半天然半人工的仓库。
仓库里整齐堆放着上百个金属箱，和他之前在港口看到的类似，但更大。箱体上贴着标签：XC系列 · 活体样本 · 严禁开启。
角落里，还有一排冷冻休眠舱一样的长方形容器。透过观察窗，能看到里面漂浮着人形轮廓，连接着呼吸管和营养液管线。
人体实验。在这里。
江断尘感到一阵反胃。他强迫自己冷静，拿出微型相机开始拍照。每一个标签，每一个箱体编号，休眠舱上的身份编码，全部记录下来。
拍到最后几个休眠舱时，他停住了。
其中一个舱体里，是一个年轻女人。很瘦，脸色苍白，但眉眼熟悉。
江断尘在记忆里搜索，很快找到了对应——苏晚晴的档案里有一张合照，是她大学登山队的队友，叫……叶小雨。三年前在登山时失踪，官方结论是坠崖，尸体未找到。
她还活着。以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漂浮在营养液里。
江断尘的手指停在快门键上，微微发抖。他见过太多死亡，但这种将人囚禁在生死之间的做法，比死亡更令人作呕。
突然，仓库另一端的铁门开了。
江断尘立刻闪身躲到货箱后面。进来的是两个穿防护服的人，推着一个小推车，车上放着几个取样瓶。
“第七批的稳定性数据出来了？”其中一人问，声音透过防护服面罩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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