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管理员”,用一个星系的死亡来告诉我,我从诞生之初,就是个错误。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可以高高在上地“定义”一切,而我连守护自己身边一隅之地的权力都没有?
凭什么你们的“秩序”就是真理,而我的“改变”就是病毒?
一股无名的、被压抑到极致的怒火,混合着不甘和悲凉,在我那即将被“凝固”的意识最深处,轰然引爆。
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结束。
我的故事,不能就这么被一个没有表情的程序,画上一个句号。
我开始疯狂地思考,用我那已经慢如蜗牛的思维,去冲撞那堵名为“固化”的墙壁。
我不能修改规则。“锚”的领域一旦展开,任何“修改”指令都会被立刻识别并锁定。我尝试定义“‘锚’不存在”,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给压了回去,就像试图在水泥里游泳,徒劳无功。
我尝试定义“空气的阻力为零”,好让我能动一下,但构成“空气”这个概念的规则已经被锁死了,纹丝不动。
所有的“改变”都被禁止了。
等等……禁止“改变”……
“锚”的能力是【法则固化】。他的逻辑是:扫描当前区域的所有规则,然后将这些规则的状态“锁定”,使其无法被“修改”。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只要在他的领域内,我这个“规则重构者”就等于被废掉了武功。
但是……但是……
我的大脑像一台超频运行到即将烧毁的CPU,在最后的时刻,迸发出了一丝微弱的火花。
他的能力是“固化”,是“锁定”,是让一切“不变”。
他锁定的,是“现状”。
那么,“现状”是什么?
我所在的这个房间,这片空间,它的“现状”,最基本、最底层的属性是什么?
是长、是宽、是高。
是三个维度。
我们存在于一个三维空间中。这是宇宙最根本的规则之一,是所有其他物理规则能够成立的基础。没有三维空间,就不会有体积,不会有运动,不会有我们所知的一切。
“锚”的【法则固化】,也是建立在这条基础之上的。他正在“固化”一个三维空间,以及其中所有的规则,使其无法改变。
他的行为,本质上是把一个动态的、充满可能性的三维世界,变成一个静态的、没有深度的二维“照片”。
我无法“修改”规则。
那我……能不能“确认”规则?
我不去创造新的东西,也不去改变旧的东西。我只是用我全部的力量,去“肯定”一个已经存在的最根本的现实。
这算不算“修改”?
这就像法庭上,一方提出了一个证据,“锚”作为反对方法官,立刻站起来说“反对,证据无效!”。但我现在要做的,不是提交新证据,而是指着法官本人,用尽全力大喊一声:“我确认,法官坐在这里!”
这是一个逻辑上的诡辩,一个在规则的夹缝中求生的、疯狂的赌博!
赌“锚”的程序逻辑里,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赌“肯定”一个已存在的根基法则,其优先级,高于“锁定”这个行为本身!
“锚”的手,已经离我的额头只有不到十厘米。我甚至能“看”到他指尖散发出的那种让现实“凝固”的波纹。我的意识已经模糊,像是电视机雪花点的画面,随时都会彻底黑屏。
就是现在!
我放弃了所有挣扎,放弃了所有复杂的构想,将那股由不甘、愤怒、守护欲和求生本能拧成的、最后一点精神力,全部汇聚成一句话,一个最简单、最原始、最不容置疑的“定义”。
我没有用嘴喊出来,因为我的声带早已被“固化”的空气锁死。
这是来自灵魂的咆哮,是意识层面的宪法修正案,是一个“病毒”对整个“宇宙操作系统”发出的、最狂妄的断言!
“我——定——义!”
“此——处——为——”
“‘三——维’!”
轰!!!!!!!
那一瞬间,我的世界里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光。
我仿佛听到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那不是玻璃,不是钢铁,而是某种更根本的东西。是“逻辑”。
“锚”的【法则固化】,其指令是:“锁定当前空间(三维)的一切规则,使其(包括空间本身)不可变。”
而我下达的指令是:“定义当前空间的基础属性为‘三维’。”
一个正常的“三维空间”,其内在的法则是允许物质在其中运动、变化的。一个“不可变”的“三维空间”,是一个逻辑上的悖论。
当我的“定义”吼出的瞬间,这个悖论被我主动引爆了。
“锚”的固化之力,想要将这个空间“锁死”。
我的定义之力,却在疯狂地“扞卫”这个空间作为“三维”所应有的、可以变化的“活性”。
【固化】与【三维】这两个概念,就像两个势不两立的国王,在我这片小小的出租屋里,为了争夺现实的最高解释权,展开了最直接、最野蛮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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