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成都西郊某老社区的柏油路面上浮着层湿润的水光。赵铁柱的生物金属腕表震动到第三遍时,厨房飘来胡辣汤的香气氤氲了玻璃窗。他披着泛白的外卖制服翻身下床,左脚踩到昨夜儿子踢翻的青铜火锅摆件——那物件咕噜噜滚到窗帘下,在熹微晨光里漾开圈青绿色的量子波纹。
三鲜包子要趁热。苏语薇裹着蜀绣睡袍倚在门框,翡翠吊坠垂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方,纳米机器人编织的围裙角还沾着面粉。她指尖点在丈夫锁骨处的三星堆纹身上,那些金箔质感的线条便如活物般游移着藏进衣领,今天雾大,车载系统记得切换到牧野之战时的反干扰模式。
巷口的胡桃木电线杆上钉着褪色的英雄表彰告示,赵铁柱的外卖箱碰歪了告示边缘。漆面剥落处露出一角青铜色菌丝,正缓慢吞噬着当年授勋仪式的全息照片。电动车的仪表盘突然投射出林晚的全息投影,女科学家的机械义眼被改造成卡通熊猫样式:十五分钟后龙泉山方向出现量子乱流,建议绕行建设巷——
车轮碾过积水里的朝霞碎影时,后视镜里的居民楼正褪去伪装。原本斑驳的外墙泛起青铜纹路,阳台晾晒的尿布在量子屏障折射下化作招魂幡的形状。赵铁柱的生物金属自动修正着行车路线,他的食指无意识摩挲车把上的暗痕——那是四年前红蝎安装微型核电池时留下的电弧焦痕。
尾号7796的冰粉要双倍糍粑。外卖箱传来某单语音提示,附带的量子加密信息却显示订购人信息被替换成甲骨文编码。赵铁柱在建设巷拐角处刹停,褪色的老成都面馆招牌突然裂成两半,藏在夹层里的青铜鼎耳构件叮当落地。
早餐摊主王婶照例往他保温箱塞了两颗茶叶蛋:上周暴雨冲垮祠堂,挖出个刻着外卖编号的青铜戈。老太太浑浊的眼球倒映着赵铁柱翻身上车的残影,考古队说是商朝文物,我瞧着分明是你去年落下的打火机。
跨江大桥的钢筋在浓雾中发出编钟般鸣响,赵铁柱的生物金属泛起应激性的冷光。某个似曾相识的弯道处,他的车头突然被白发老者拦住——是住筒子楼七单元的张大爷,老人胸前的勋章却在量子视界里化作缠绕怨气的锁链。
小赵啊,听说你媳妇在三星堆博物馆当保洁?老人枯槁的手掌按在车筐上,力道大得让碳纤维车架浮现甲骨文裂痕,我家曾孙女毕业论文写什么上古传说,非说二十年前太平洋战役时见过骑着青铜鼎送外卖的......
未说完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刹车声打断。二十米外的红绿灯杆顶,机械麻雀的眼球红光扫过赵铁柱的制服编号。他伸手扶住踉跄的老者,生物金属悄然修复了车筐上的凹痕,在老人勋章表面印下半个消退中的三星堆图腾。
午后的旧货市场总是格外喧闹,赵铁柱蹲在遮阳伞下拧着松动的螺丝。三米开外,直播带货的网红正举着仿制青铜面具大谈养生之道,面具内壁隐约可见红蝎当年刻下的爆破方程式。他的外卖箱突然发出蜂鸣,某个送往龙泉山墓园的订单自动跳转为加急状态。
穿过墓园第七排槐树时,墓碑间的量子乱流掀开了他的外卖头盔。青苔覆盖的李建国之墓突然升起全息投影,碑文在生物金属视野里重组为加密坐标——正是三年前他与苏语薇躲避基金会追杀时的临时庇护所。
您的外卖。他对空气说。外卖箱隔层弹出一枚翡翠色的存储器,自动嵌入某块无字碑的凹槽。墓碑应声裂开半尺宽的缝隙,露出里面仍在运转的青铜编钟通信器。远处扫墓人燃烧的纸钱灰烬里,未燃尽的金箔正拼成基金会残党的追杀令。
暮色四合时,赵铁柱的电动车停在了春熙路量子屏障边缘。霓虹灯下的巨幅广告屏正重播十年前的授勋仪式,他的三星堆战甲影像被P上了外卖员头盔。街角几个穿汉服的年轻人举着虚拟相机比划:就这个机位!二十年前英雄就是在这儿单挑青铜巨人的!
玻璃幕墙映出他取下头盔的模样,生物金属已将鬓角的白发染回青黑。路过的初中生突然驻足惊呼:妈妈快看!这个外卖大叔长得好像纪念碑上的浮雕!」孩子的指尖点在他右颈残留的甲骨文疤痕上,那里正在晨雾中渗出极淡的青铜色光粒。
夜班订单提示音响起时,赵铁柱正望着自家阳台晾晒的婴儿服发呆。那件绣着青铜神树图案的连体衣在晚风里舒展,量子纤维在月光下勾勒出微型防御矩阵的轮廓。苏语薇的身影被厨房暖光投射在窗帘上,她哼着填词为摇篮曲的《甘石星经》,切菜的手势却是当年操控链锯剑的起手式。
电梯在十一层停驻的瞬间,生物金属突然在他袖口凝结成薄刃。门外抱着婴孩的少妇露出歉意的笑,襁褓里却传出青铜铃铛的震颤。赵铁柱按下关门键时,瞥见那妇人左手中指戴着基金会遗老标志性的骨戒,戒面镶嵌的翡翠正与苏语薇的吊坠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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