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方向隐约传来零星的、意义不明的枪声(可能是政府军或安保人员在盲目射击或示威),更添紧张。通过无人机传回的高清画面可以看到,矿区办公楼区域一片混乱,人影奔跑。而在矿区西侧一片植被稀疏、乱石嶙峋的丘陵地带,发现了可疑的车辆痕迹和几个临时搭建的简易掩体,但未直接发现人质和绑匪。
杨洛与矿区中方负责人和安全主管取得了联系(通过带来的卫星电话)。对方声音沙哑,充满了恐惧和焦虑:“杨队长,你们可算来了!绑匪……绑匪又联系了,给了最后24小时期限!他们……他们就在西边的‘秃鹫岩’那片!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出我们的人啊!钱……钱可以想办法,但那个停工要求,公司根本没法答应啊!”
“冷静,王总。”杨洛语气镇定,“我们现在就在附近。请你们务必保持冷静,不要再刺激绑匪,也不要让政府军或安保人员擅自行动。一切交给我们来处理。现在,我需要你提供关于‘哈贾尔’部族的所有信息,特别是,有没有你们认识或能联系上的、与该部族关系尚可的中间人?哪怕是以前帮你们做过翻译、采购的本地人都行。”
就在这时,周浩的后方情报支持到了:“洛哥,确认了。‘哈贾尔’部族,人口约两千,传统牧羊为生。矿区扩建占用的那片地,是他们最重要的季节性牧场之一。赔偿金被中间人(怀疑是地方政府官员)截留了大半,部族实际所得极少。头领老哈贾尔年迈多病,实际管事的是他的大儿子萨迪克,性格暴躁,与DRF外围人员有接触但关系不深。我们查到,矿区采购部有一个本地雇员,叫贾马尔,就来自‘哈贾尔’部族的一个远支,平时人还算老实,与双方都有联系。”
“就是他了!”杨洛立刻对矿区负责人说,“王总,立刻找到贾马尔,带他来见我,不要声张,注意安全。”
一个多小时后,天色渐暗。一个面色黝黑、身材瘦削、眼中充满恐惧的中年当地男子,被矿区安保悄悄带到了中国防暴队的隐蔽集结地。他就是贾马尔。通过简单的英语和手势交流(阿依古丽协助),杨洛大致了解了情况:萨迪克对赔偿问题极为愤怒,认为公司和政府合伙欺骗他们,加上矿区雇佣了大量外地工人,本部落年轻人失业严重,情绪早就一触即发。这次绑架,很可能是萨迪克和他的几个亲信一手策划,想用极端手段逼公司和政府就范。
“萨迪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贾马尔低声说,声音颤抖,“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放过羊。后来……没地了,没工作了,他就变了。他也要养活一大家子人。”
杨洛心中有了计较。他让贾马尔用矿区电台,尝试联系萨迪克,声称自己是部族兄弟,只想传话,询问他们有什么具体诉求,是否有谈判可能,并强调伤害人质只会让事情更糟,让整个部族陷入危险。
起初,萨迪克在电台那头咆哮,拒绝谈判,只重复赎金和停工要求。但贾马尔按照杨洛的授意,没有争辩,只是用担忧的语气反复说:“萨迪克,我的兄弟,老哈贾尔知道你现在做的事吗?他为你的安危日夜祈祷。那些中国人派来了他们最厉害的警察(指防暴队),还有更多军队在路上。我不是为公司说话,我是担心你和部族啊。如果人质出事,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和兄弟们现在怎么样?需要水和食物吗?”
这种看似拉家常、表达关切、同时暗示严重后果(但不直接威胁)的沟通方式,逐渐让萨迪克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骂骂咧咧,但不再直接挂断。他抱怨生活的艰难,指责政府的腐败,诉说部族年轻人的绝望。贾马尔耐心听着,偶尔附和几句,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除了钱和停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事情解决,又不让兄弟们走到绝路?比如,能不能让公司保证,优先雇佣我们部族的人?或者,帮我们修一条通往新牧场的水渠?”
这番对话被同步录音并传回后方指挥所,周浩和心理学专家欧阳静迅速进行分析。“萨迪克的核心诉求其实是生存和尊严,”欧阳静判断,“赎金和停工是极端手段下的要价,未必是不可动摇的底线。他反复提及失业和歧视,这才是真正的痛点。他对部族和父亲有感情,这是可以利用的软化点。”
杨洛据此调整了策略。他让矿区负责人通过贾马尔向萨迪克传递一个非正式的、试探性的提议:第一,愿意立即提供一笔应急的人道主义援助(食品、药品、饮用水),由贾马尔负责运送,以证明诚意,并确认人质安全。第二,愿意在特派团和当地有威望的长老见证下,就优先雇佣哈贾尔部族青壮年、提供职业培训、以及协助解决牧场用水问题进行正式谈判。第三,只要人质安全获释,可以不再追究此次绑架事件的法律责任(由特派团和当地政府协调),并协助推动解决被截留的赔偿金问题。第四,明确告知,如果人质受到任何伤害,一切谈判基础将不复存在,后果将极其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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