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的接风宴,充满了虚伪的客套与试探,林轩虚与委蛇一番后,便以旅途劳顿为由,回到了驿馆。他深知,依靠潘佑安这些地方官员,恐怕难以触及妖患的核心。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底层开始,抽丝剥茧。
杭州乃至整个江南,水网密布,漕运乃是命脉。而掌控着漕运的,是势力盘根错节的漕帮。无论是官盐运输、商货往来,还是人员流动,都绕不开漕帮的码头。林轩判断,若真有异常物资(如幽冥铁)流入,或者有神秘人物活动,漕帮的码头是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
是夜,杭州城最大的漕帮码头——龙涎码头,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巨大的货船如同沉睡的巨兽泊在岸边,苦力们喊着号子,扛着沉重的货物上上下下。空气中混杂着河水腥气、货物霉味以及汗水的味道。
林轩并未亲自前往,而是派出了以莫北川为首的林家旧部暗探。这些人经验丰富,擅长隐匿和侦查,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码头区域。
莫北川扮作一个前来寻活干的老河工,蹲在码头角落的阴影里,吧嗒着旱烟,浑浊的眼睛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的几个手下,则分别混入了卸货的苦力、看守的帮众、甚至是附近酒肆的伙计之中。
他们的目标明确:
一、留意是否有船只装卸异常沉重的箱状货物(参照苏家案中幽冥铁的特征)。
二、观察是否有行踪诡秘、气息不同于寻常江湖客或商旅的人员登岸或离开。
三、探听码头帮众和苦力们私下里的议论,尤其是关于近期发生的怪事,或者某些“大人物”的异常动向。
起初几日,并无太大收获。码头上每日吞吐货物量巨大,看似一切正常。但莫北川等人极有耐心,如同经验丰富的老猎手,静静等待。
终于,在第三日深夜,机会来了。
一艘来自登州方向、船体吃水明显偏深的中型货船,在夜色掩护下,缓缓靠泊在码头一个相对僻静的泊位。这艘船并未悬挂明显的商号旗帜,船上的水手也个个精悍沉默,眼神警惕。
更引人注意的是,接货的并非漕帮的常规人员,而是几个身着黑衣、气息阴冷的中年男子。他们与船老大低声交谈几句后,便开始指挥人手,从船舱中抬出一个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木箱。那些抬箱子的壮汉显然都是练家子,但抬起箱子时,依旧显得十分吃力,脚步沉重。
“登州来的船……异常沉重的箱子……”隐藏在暗处的莫北川眼神一凝,立刻示意手下密切监视,并设法靠近,感知箱内物品的气息。
一名擅长隐匿和感知的暗探,如同狸猫般借着货堆的阴影靠近,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些木箱。
瞬间,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比阴寒邪异的气息,如同毒蛇般顺着他的神识反噬而来!
那暗探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连忙切断神识联系,迅速后退,心有余悸。
“大人……箱内之物,蕴含极强的阴邪死气,与……与之前京城苏家案中的幽冥铁,气息同源!”他压低声音,向莫北川汇报。
莫北川心中一震!果然!登州来的船,运送的果然是幽冥铁!这条线,算是初步摸到了!
他并未打草惊蛇,只是命令手下牢牢盯住这批货物的去向,以及接货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和落脚点。
漕帮码头,暗探开始。
林轩布下的暗棋,终于捕捉到了第一条实质性的线索,将江南妖患与远在登州的幕后黑手,清晰地联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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