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被那道直勾勾的视线盯得发毛，低头看向脚边鼓着圆肚子的吞天金蟾，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你看我干鸡毛？”
话音刚落，周遭原本还算松散的目光瞬间凝固，齐刷刷聚在他身上。
玄昭轻咳一声，周身神曦骤然迸发，背后神轮缓缓舒展，鎏金光泽漫过衣袂，方才那点烟火气荡然无存，重新变回了一派神圣庄严的模样。
“我与您有师徒之缘，”
吞天金蟾忽然人立而起，圆溜溜的眼珠里竟透着几分郑重，声音浑厚如钟，“我能拜您为师吗？”
“我呸，这事儿轮得到你说了算？”
玄昭斜睨着它，指尖凝出一点莹白神光。
只听嗡的一声轻响，时光洪流如潮水般倒卷，落在金蟾那山岳般的身躯上。
肉眼可见的，那庞然大物以惊人的速度缩小，连带着周身萦绕的道行气息，也如退潮般消散。
他心里门儿清，这癞蛤蟆怕不是揣着坏心思，想挑拨他和多宝的关系。
先天异兽虽稀罕，可在他眼里也没什么特别。
他自己是，朱厌那小家伙也是，更何况这金蟾还没朱厌半分讨喜。
既不讨喜，他自然没什么耐心惯着。
“师兄且慢！”
一道剑光骤然划破空气，多宝手中长剑嗡鸣，硬生生将那道时光神光拦在半空。他快步上前，脸上带着几分苦笑：
“这吞天金蟾性子不过是率真了些，师兄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他哪能看不出，自家师兄真正动怒的，是那金蟾之语。
“先天异兽自诞生起便承天地气运，若真伤了它，恐受天道反噬。”
多宝轻声叹道，虽说金蟾没选自己拜师，他心里难免有些遗憾，可也不忍心看着这异兽因这点小事丧命。
玄昭望着缩成巴掌大小、活像只金色蝌蚪的金蟾，也跟着苦笑：“嗨，师兄我压根没打算收徒。
徒弟这东西最是麻烦，操不完的心不说，还得往外送灵宝，往后气运都得绑在一块儿，何苦来哉？”
“师兄得了聚宝盆与摇钱树，自有财道气运随身；修世界之道虽不被天道偏爱，却有无量功德傍身，”
多宝上前一步，语气诚恳，“或许，师兄你才是最适合它的师尊。”
他心里清楚，就算金蟾拜了自己，他也没那么多灵宝供其修行，倒不如点醒师兄，也算全了这份缘。
“是吗？”
玄昭一怔，倒真把财道气运这茬忘了。他望着那只在地上蹦跶的金色蝌蚪，神色复杂片刻。
随即抬手一招，将其摄入掌心，转身便送进了身后悬浮的世界树中。
管它有没有师徒缘，先放在世界树上用功德消弭掉身上的地煞之气再说。
对金蟾而言，能沾染上世界树的功德，本就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小老爷，小老爷！”
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白鹤童子攥着衣角，纠结了半晌才敢上前，鼓着腮帮子道，“那是我的玩物，您给抢走了，我还玩什么呀？”
玄昭挑眉看他，眼底藏着几分笑意。
白鹤童子向来怕他，上次被他吓过之后，更是见了他就躲，如今敢主动上前，定是有所求。
“哦？那你想要点什么？”
白鹤童子眼睛一亮，连忙躬身行礼，语气满是恳求：“传闻小老爷才情惊世，可否请小老爷赐下一门神通术法？”
自从来了玉清殿做童子，他才知道自己在白鹤族里那点“天才”名头有多可笑。
若不是南极老爷惯着，他连入玉清宫的资格都没有。
“我会的不多，玉清仙经，八九玄功，天罡神通，都会一点，你想学哪一门？”
玄昭声音平静，但话音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成了纯纯的炫耀了。
多宝银灵子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还叫不多啊。
“但凭小老爷做主。”
白鹤童子万分惊喜，作为童子，能从细枝末节中听到一点大道神音已是惊喜了，平时里可没有提问的资格。
“这我怎么做主？玉清仙经你自己就会，八九玄功你又没天赋，练了也是白费力气，”
玄昭淡淡开口，目光扫过他紧绷的肩膀，“不过天罡神通我倒都涉猎过，虽说只是入门水准，教你却也足够。你想学哪一门？”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童子虽顶着副天真模样，心里却藏着对战斗的向往。
“小的在速度一道上，在族里还算有些天赋，”
白鹤童子连忙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可无论是化虹之术还是纵地金光，我都摸不着门道，还望小老爷指点！”
“这点小事，说一声便是。”
玄昭微微一笑，指尖划过虚空，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千年后你来找我，我给你量身创一门神通，让你一步步悟透速度的真谛。不过现在……”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他衣袖中还没种完的娑罗树苗上，“你还是先专心种好你的树吧。”
说罢，他对着多宝与一旁的银灵子拱了拱手，周身神光一闪，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原地，白鹤童子攥着拳头，脸上满是兴奋，连方才丢了“玩物”的懊恼，也早被对未来神通的期待冲得一干二净。
望着玄昭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眼原地攥着拳头、满脸兴奋的白鹤童子，多宝眉头微蹙，语气里满是疑惑：
“师兄他……难道是想创造一门能比拟天罡神通的术法？”
“天罡神通直指大道本源，哪有那么容易凭空创造？”
银灵子轻轻摇头，指尖萦绕着一缕淡淡的灵光，“更何况玄昭兄连自己的神通都还没彻底钻研透彻呢。”
他忽然想起这段时间苍辉常挂在嘴边的话，语气笃定了几分：
“前几日苍辉兄总念叨，说天罡神通入门太过艰难，连悟透皮毛都要耗费千百年光阴。
依我看，玄昭兄恐怕是想简化神通，让修炼门槛降下来。”
话虽如此，银灵子眼底还是掠过一丝赞叹，即便只是简化，也需将神通的脉络、本源摸得通透，绝非玄昭口中那句轻描淡写的“入门水准”就能做到。
这般悟性，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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