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网的入口像一张沉默的巨口,吞噬了基地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和声音。身后那扇厚重的密封门合拢的“哐当”声,仿佛敲响了一个时代的丧钟。队伍里除了林九,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顿了一瞬,呼吸在防毒面具里变得粗重。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包裹上来,只有战术手电的光柱像几根脆弱的针,试图刺破这浓墨般的帷幕。
雷烈低吼着下达指令,士兵们迅速按照预定队形散开,动作标准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紧绷。他们将苏洛雪和马修护在相对中间的位置,而林九,则被有意无意地“隔离”在队伍侧前方,一个既方便他“感知”探路,又便于其他人监视和……必要时反应的位置。
林九没在意这些小心思。他的感官大部分都沉浸在了另一种“视野”里。闭上眼,放开那点可怜的感知力,周围的世界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他能“看到”墙壁后缓慢蠕动的、代表着腐朽金属和混凝土的暗沉色块;能“听到”头顶上方极远处,影魅群移动时带来的、如同砂纸摩擦的杂乱“噪音”;更能清晰地“嗅到”空气中流淌的、属于“幽墟”的那股冰冷、甜腥的“味道”,它们像无形的河流,在某些区域浓郁,在某些区域稀薄。
这就是他答应带路的“资本”。也是他被恐惧和排斥的根源。
队伍在压抑的沉默中前行了大约半个小时,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只有水滴从破损管道坠落的单调回响。按照马修的地图,他们需要在前方一个大型汇流处转向,进入年代更久远的地铁主干隧道。
就在接近汇流处时,林九猛地抬起手,握拳——停止前进的信号。
所有人瞬间僵住,枪口警惕地指向四面八方。
“前面,”林九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有些沉闷,“左边的通道,能量流动不对。太‘干净’了。”
“干净?”雷烈压低声音,带着不解和怀疑。在他听来,前面只有一片死寂。
“像被什么东西……舔过一样。”林九试图描述那种感觉,“所有的‘杂质’,其他的能量痕迹,甚至……‘生命’的迹象,都没有了。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影蚀’残留。”
马修快速操作着手持探测器,屏幕上只有一片混乱的雪花和无效读数。“我的设备什么都检测不到……信号被干扰了,或者……那里的物理规则可能真的出现了我们无法理解的偏转。”
绕路?地图显示,绕开左边通道,需要多穿过两个标记为“高风险”的区域,而且路程几乎要增加一倍。他们的时间和装备储备,都不允许。
“能不能……强行通过?”苏洛雪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希望。
林九沉默了几秒,仔细感知着那片令人心悸的“干净”区域。他体内的力量在微微躁动,不是兴奋,更像是一种遇到同类领域时的警惕和排斥。手腕上的烙印传来稳定的灼热。
“可以试试。”他最终开口,“但需要你们完全按照我说的做。脚步不能重,呼吸尽量放轻,能量电池和所有非必要的电子设备暂时关闭。不要用强光直射那片区域,用手电余光贴着地面照明。”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感觉到什么,都不准停下,不准回头,更不准开枪。”
雷烈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种将自身安全完全交由一个“怪物”判断的感觉糟糕透顶。但他看了一眼马修那毫无反应的探测器,又看了看身后队员们面具下不安的眼神,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听他的!”
队伍再次缓慢移动,气氛比之前更加凝滞。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踏入那片“干净”区域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穿透了作战服,直刺骨髓。不是低温,是一种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的死寂。战术手电的光线在这里变得异常黯淡和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大半。脚下的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灰烬,踩上去软绵绵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林九走在最前面,他能清晰地“看”到,两侧的墙壁和头顶的管道上,覆盖着一层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暗影苔藓。它们就是造成这片区域“干净”的元凶,一种极其缓慢但无孔不入的“影蚀”菌毯。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队伍,避开那些苔藓最浓郁的区域。就在队伍行进到一半时,异变突生!
右侧墙壁上一大片苔藓仿佛被惊动,猛地收缩,然后又迅速膨胀,如同呼吸般鼓动起来!伴随着鼓动,一阵极其细微、仿佛无数细碎牙齿在摩擦的“沙沙”声,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入每个人的脑海!
“呃!”队伍中间一名年轻士兵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猛地抱住了头,战术手电脱手掉落在地!
光线晃动,瞬间惊扰了更多苔藓!
更多的“沙沙”声响起,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魔音灌耳,搅动着人的理智!灰白色的灰烬开始无风自动,缓缓飘起,像是有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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