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扑击,是贴着地面滑行,像一摊有意识的影子,绕过光束范围,从侧面包抄。速度很快,快到林九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猛然后撤,头灯跟着转动,光束始终追着它。影魅再次躲进阴影,发出低沉的不满呜鸣。
它在等。
等林九的灯没电,或等他失误。
林九心里一沉。头灯电池最多撑四小时,备用电池在背包深处,现在不可能换。而且不能一直僵持,夜还长,荒野还大。他咬牙,做了冒险决定:关灯。
头灯熄灭瞬间,黑暗像实体一样砸下来。
影魅的兴奋情绪炸开——它“知道”机会来了。林九听见窸窣声,从左侧迅速逼近。他凭着感觉侧身,军刺横挥,刀刃划过什么黏稠东西。没有实感,像切进浓稠油脂。但影魅发出痛呼,退开了。
林九在黑暗里大口喘气。他“感觉”到影魅在附近游走,伤口缓慢愈合,情绪里多了警惕和愤怒。有趣,这些玩意儿真有情绪。他慢慢蹲下,单手撑地,军刺换反握姿势。耳朵竖起,捕捉任何细微声响。
但影魅没再进攻。
它退开了,退到百米外,停在那里。饥饿感还在,但混进某种困惑。林九皱眉。集中精神,试图“读取”更细节情绪。碎片涌进来:光,痛,还有……同类?
同类?
林九猛地抬头。
不是一只。五只,六只,更多。它们从更远黑暗里浮现,不是通过视觉,而是通过情绪感知。饥饿,焦躁,渴望,像一圈无形涟漪,以他为中心层层荡开。他被包围了。
“操。”林九低声骂了一句。
慢慢站起,军刺握紧。头灯开关在手边,但没开。光会暴露位置,也会刺激它们。现在最好办法是……
跑。
林九转身就冲,不是往来路,而是朝荒野深处,朝更黑的地方。脚踩碎石噼啪作响,背后立刻传来追击动静——不止一只,好几团黏稠黑暗在地面滑行的声音,快得吓人。他不敢回头,拼命前冲,肺像烧起来。
情绪感知在狂奔中变得混乱。饥饿感,兴奋感,还有某种召唤?远处有什么东西发出低频波动,像心跳,所有影魅都朝那方向靠拢。林九咬牙改变方向,斜插进废弃农田。干枯玉米秆绊脚,踉跄几下,差点摔倒。
背后声音更近了。
林九猛地扑倒,滚进干涸灌溉渠。渠底有积水腐败腥臭味,他屏息蜷缩。追击声在渠边停住,影魅们犹豫了。他能“感觉”到它们在渠边徘徊,饥饿和困惑交织的情绪浓得化不开。
为什么停?
林九慢慢抬头,从渠边沿缺口往外看。
东边地平线上,天空颜色在变。不是天亮——
是淡蓝色的荧光,从一片废墟后透出来,很暗,但在纯粹黑暗里,暗得恰到好处。那位置……东北方向,三百米外。那个情绪不一样的“点”。
林九皱眉。他“感觉”到那里的情绪波动:困惑,好奇,还有种说不清的……孤单?
周围的影魅开始躁动,它们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个光,但情绪里不是饥饿,而是警惕,甚至有点……畏惧?
有意思。
林九从渠里爬出来,动作很慢。影魅们注意力被荧光吸引,没立刻扑过来。他贴着地面移动,朝荧光方向。军刺反握,随时准备挥出。
距离拉近,二百米,一百五十米……
荧光在动。缓慢地,有节奏地明暗变化,像呼吸。林九蹲在一辆废弃面包车后,静静观察。废墟看样子以前是个小超市,招牌掉地上,“惠”字剩一半。
他等了五分钟。
荧光没变化,情绪也没变化。周围的影魅还在游荡,但都避开那片区域,像是那里有什么让它们不舒服的东西。
林九想了想,从地上捡起块碎石,朝货架旁扔过去。
石头落地,咕噜噜滚几圈。
荧光忽然灭了。
不是慢慢暗下去,是瞬间消失,像关了开关。情绪波动也一下子收紧,警惕变成紧张,好奇变成恐惧——但不是面对天敌的恐惧,更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
林九慢慢站起,军刺横在身前,朝货架走去。
脚步很轻,但他知道对方能感觉到——不是听见,是感知到情绪波动。他在心里努力维持平静,甚至试着传递一点点“无害”信号,就像在对受惊动物说:别怕,我没恶意。
离货架三米时,荧光又亮了。
这次更暗,只照亮货架缝隙里很小一块区域。林九看见那里有个人影,蜷缩着,抱膝盖。是个女孩,年纪不大,十七八岁样子,头发乱糟糟披着,衣服破了好几处。她抬头看他,眼睛在荧光映照下,瞳孔是淡金色的。
不是人类该有的颜色。
女孩张嘴,发出几个音节,不是任何语言,更像是某种频率振动。那振动直接传到林九脑子里,自动翻译成他能理解的意思:
“你……你也是……一个人?”
林九愣住了。
他没反应过来,女孩忽然脸色一变,看向他身后,瞳孔猛地收缩。她发出的下一个波动里充满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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