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闷得像个蒸笼,一丝风都没有。
秦风蹲在院里那棵老槐树下,手里摆弄着几根荆条。荆条是从后山割回来的,老荆条,韧性强,手指头粗,去了皮晾了几天,泛着白生生的光。
黑豹趴在屋檐下吐舌头,踏雪和虎头热得受不了,钻进井台边的石缝里,那儿凉快。
“风哥,弄啥呢?”赵铁柱顶着日头进院,汗衫湿透贴在身上。
“编点东西。”秦风头也不抬,把一根荆条弯成圈,接头处用细铁丝扎紧。
赵铁柱凑过来看:“这是……鱼篓?”
“嗯,”秦风又弯了个小点的圈,“地笼,也叫闷篓。”
王援朝这时候也骑着车来了,车把上挂着个布兜,叮当响。一下车就喊:“风哥,你要的铁丝,供销社买的,两块钱,两斤。”
秦风接过布兜,里头是成卷的铁丝,粗细都有。他抽出几根细的,开始编。
手法很熟练。先用粗荆条编出个圆筒形的骨架,直径一尺半,长三尺。然后像编筐那样,用细荆条横着编进去,一上一下,密密实实。最后收口,留个漏斗形的入口——鱼能进去,出不来。
赵铁柱看得眼花缭乱:“风哥,你还会这手艺?”
“跟老辈人学的。”秦风含糊一句。其实是前世在野外生存训练时学的,编鱼篓、做陷阱,都是基本功。
王援朝推推眼镜:“这玩意儿真能逮鱼?”
“能。”秦风编好一个,拎起来看看。荆条篓子沉甸甸的,编得匀实,缝隙刚好能让小鱼进,大鱼出不去。“里头放饵料,沉河里,鱼闻着味儿就钻进去。明儿一早去收,保准满满当当。”
“那得多编几个!”赵铁柱来劲了,“我帮你割荆条去!”
“不急,”秦风说,“先编三个试试。荆条得泡软了才好编,现割的编不了。”
他把编好的地笼放一边,又拿起荆条。手速快,荆条在他手里像活了一样,弯折,穿插,收紧。王援朝在旁边打下手,递铁丝,递荆条。
林晚枝挎着篮子来送菜时,三个地笼已经编好了,排在地上,圆滚滚的。
“这是……”她放下篮子,好奇地看。
“逮鱼的。”秦风拍拍手上的灰,“晚上下河里,明儿早上收鱼。”
林晚枝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地笼的结构:“真精巧。入口这儿,鱼进去了就出不来?”
“嗯,”秦风指着漏斗口,“你看,口小,里头大。鱼钻进去容易,想出来就找不着口了。”
“谁琢磨出来的呢?”林晚枝轻声说。
“老辈人的智慧。”秦风笑笑,“咱们就是照着做。”
正说着,踏雪和虎头从石缝里钻出来,围着地笼转,用鼻子嗅。黑豹也走过来,看了一眼,不感兴趣,又趴回屋檐下。
秦风起身,从仓房里拿出半袋麸皮,又舀了半瓢豆饼渣,混在一起,加水和成团。这就是饵料,麸皮豆饼都是粮食的边角料,不值钱,但鱼爱吃。
“晚上去下笼子?”赵铁柱问。
“等天黑,”秦风说,“这会儿天热,河边人多,看见了不好。”
王援朝推车要走:“风哥,那我先回了,明早我来帮忙收。”
“成。”
赵铁柱也走了,说去河边转转,看哪儿鱼多。
院里就剩秦风和三条狗。林晚枝没走,在井台边洗送来的黄瓜和西红柿。水声哗啦哗啦的,在闷热的午后听着凉快。
秦风把三个地笼搬到屋檐下,检查了一遍。编得结实,没毛刺,不会伤着鱼。他又找了根麻绳,每个地笼系上,另一头绑块石头——沉底用的。
“晚上……你去下笼子?”林晚枝洗好菜,走过来。
“嗯,”秦风点头,“柱子跟我一起去。”
“小心点,”林晚枝声音轻轻的,“夜里河边滑。”
“知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踏雪凑过来,用湿鼻子拱林晚枝的手。林晚枝蹲下身,摸摸它的头。
“踏雪长大了,”她说,“比刚来时候壮实。”
“能吃,”秦风笑,“一顿能吃俩窝头。”
虎头也过来,文静地趴在林晚枝脚边。林晚枝也摸摸它,虎头舒服得眯起眼睛。
“黑豹老了。”秦风看着屋檐下的黑豹,“今年冬天得给它补补。”
“我娘说,老狗通人性,”林晚枝说,“知道你对它好。”
秦风没说话,只是看着黑豹。前世黑豹陪了他十几年,最后老死在院子里。这一世,他得让它活得更久些。
日头渐渐西斜,没那么毒了。林晚枝起身:“我回了。”
“慢走。”
秦风送她到院门口,看着她走远,才回身收拾东西。
天黑透后,秦风扛着三个地笼,赵铁柱拎着饵料和石头,两人打着手电往河边走。手电是铁皮壳子的,三节电池,光柱黄澄澄的,照不远。
河边静悄悄的,只有流水声。月亮还没出来,星星倒是亮,密密麻麻的。
秦风选了三个位置。一处是深水湾,一处是水草丛,一处是倒树下。都是白天观察好的,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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