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王倒下后,山谷里静了好一会儿。
静得能听见风声吹过枯草,能听见远处林子里幸存的野猪逃窜的动静,能听见血从野猪王身下往外渗的“滴答”声。
围着的二十多号人,一个个都还端着枪,手攥得死紧,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还没从刚才那场硬仗里缓过神来。
秦风第一个动了。
他走到野猪王尸体旁,没急着碰,先用脚踢了踢那畜生的前腿——硬的,死透了。又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鼻息——没气了。最后掰开眼皮看了看——瞳孔散了。
“真死了。”他站起身,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这句话像解开了什么咒,人群“嗡”地一声活了。
“死了!真死了!”
“我的老天爷……这玩意儿,真让咱们打死了!”
“四百斤!不,五百斤!你看那身板!”
欢呼声、惊叹声、带着哭腔的笑声,混成一团。有人一屁股坐地上,枪扔一边,捂着脸呜呜哭——不是吓的,是憋了太久的劲儿一下子泄了。有人抱着旁边的人又蹦又跳,跟疯了似的。
赵铁柱冲过来,绕着野猪王的尸体转了三圈,想伸手摸又不敢,最后狠狠踹了一脚:“狗日的!让你祸害庄稼!让你撞断树!”
野猪王的尸体晃了晃,没反应。
“行了柱子。”秦风拉住他,“别踹了,还得抬回去呢。”
“抬、抬回去?”赵铁柱一愣,“这咋抬?四百多斤呢!”
“砍木杠,编网兜。”秦风已经开始指挥,“援朝,带几个人去砍树,要碗口粗的松木,两根就够。大庆,你带人把这周围散着的野猪尸体归拢归拢,数数多少头。”
“得嘞!”
人群分头忙活起来。刚才还紧张得要命的气氛,这会儿变成了丰收的喜悦。满山谷都是脚步声、说话声、砍树声。
秦风没跟着忙。他先去看黑豹。
老狗趴在岩石边上,自己舔着后腿的伤口。血已经不流了,但伤口很深,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秦风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头是自制的止血药粉,用三七、白芨和草木灰混的。他小心地把药粉撒在伤口上,又撕了条里衣布,给黑豹包扎。
黑豹一动不动,只是用鼻子碰了碰秦风的手。
“疼不?”秦风问。
黑豹“呜呜”两声,尾巴摇了摇。
“忍着点。”秦风拍拍它脑袋,“回去给你炖骨头汤。”
踏雪和虎头也凑过来。俩小崽子刚才那阵虎劲儿过了,这会儿又变回怂样,挤在黑豹身边,眼巴巴看着秦风。
秦风挨个揉了揉脑袋:“你俩今天行,没白养。”
正说着,王援朝过来了,脸上带着兴奋:“风哥,数清了!大的小的加起来,一共十七头!野猪王不算,光那些炮卵子、母猪就有六头,都是二百斤往上的!黄毛子、半大崽子十一头!”
“多少?”秦风以为自己听岔了。
“十七头!”王援朝声音都变了调,“我的天,风哥,咱们这是端了野猪老窝了!”
秦风也吃了一惊。他原想着能打死三五头大的就不错了,没想到战果这么大。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野猪王把整个猪群都带出来了,想趁秋收前狠狠祸害一波,结果全栽在这儿了。
“肉够全屯吃一冬天了。”秦风说。
“何止一冬天!”王援朝激动得推了好几次眼镜,“这得几千斤肉!风哥,咱们发财了!”
秦风摇摇头:“发什么财。按老规矩,见者有份。今天出力的,按功劳分。剩下的,全屯每家都有份。”
正说着,赵铁柱带着人扛着两根松木杠子过来了。杠子是现砍的,树皮都没削,还淌着树汁。
“风哥,杠子来了!咋整?”
秦风走到野猪王尸体旁,比划了一下:“用绳子从肚子底下穿过去,绑在杠子上。四个人抬前头,四个人抬后头。记住了,起杠的时候一起喊号子,别使蛮劲。”
八个壮劳力上手,麻绳从野猪王肚子底下穿过去,在杠子上打结。这活儿不轻松,野猪王死了也沉,搬动它得费老劲。
“一、二、三——起!”
号子喊起来,八个人同时发力。野猪王庞大的身躯离开地面,晃晃悠悠悬在两根杠子中间。血还在往下滴,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走!”秦风在前头开路。
八个人抬着野猪王,一步步往山谷外挪。后面,其他人两人抬一头,三人抬一头,把剩下的野猪尸体也都扛上。小的直接拎着,大的也得用杠子。
队伍拉成长长的一串,像条满载而归的商队。
黑豹一瘸一拐地跟在秦风身边。踏雪和虎头在队伍前后跑来跑去,一会儿闻闻这头野猪,一会儿嗅嗅那头野猪,兴奋得直摇尾巴。
走出山谷时,日头已经老高了。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山林,也照着这支满载而归的队伍。
屯子那头,早就听见动静了。等秦风他们走到屯口时,老槐树下已经挤满了人。男女老少,全出来了。看见抬着的野猪王,人群“轰”地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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