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窗台时,林溪正对着江熠送的那幅画发呆。画中海浪的波纹被阳光镀上金边,“从校服走到婚纱”那行小字像藏在浪花里的秘密,在光线下轻轻颤动。她指尖拂过画纸边缘,忽然想起跨年夜天台的风——卷着松针香,裹着他发颤的声音,还有那封被他攥得发皱的信封。
“醒了?”江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他端着个白瓷碗站在门口,碗里卧着两个荷包蛋,金黄的蛋白边缘微微焦脆,是她喜欢的样子。“我妈说吃这个补脑子,给你留的。”
林溪掀开被子下床,脚刚沾地就被他按住:“地上凉。”他转身从鞋柜里拿出双棉拖鞋,蹲下身替她穿上,指尖碰到她脚踝时,两人都像被电流窜过似的顿了顿。他的睫毛垂着,能看见鼻尖上还沾着点牙膏沫,像颗调皮的星星。
“昨天的信……”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有点紧张,“你没拆吧?”
林溪舀起一勺蛋羹,热气模糊了视线:“没拆。”她故意拖长了声音,看他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不是说高考后再拆吗?我听话着呢。”
江熠的耳朵红了,转身往客厅走:“我去给你热牛奶。”走到门口又回头,“那信……写得有点乱,你别笑话。”
其实他写了整整三页纸。从高三开学的第一次月考,到想和她报考同一座城市的大学;从海边日出时没说出口的心跳,到幻想中穿着学士服和她并肩的样子。每一笔都带着点颤抖,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溪吃完荷包蛋,摸出枕头下的红布包——是江熠妈妈初二塞给她的。解开布绳时,一枚用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滚了出来,和跨年夜他塞给她的那颗一模一样,连橘子味的甜香都分毫不差。布包里还藏着封信,信封上画着弯月亮,和江熠那封画着小太阳的信封凑在一起,像幅没画完的画。
“在看什么?”江熠端着牛奶走进来,看见她手里的糖,忽然笑了,“我妈总说,喜欢一个人就得把最好的留给他,哪怕只是颗糖。”他小时候总抢妹妹的糖吃,被妈妈敲着脑袋教育:“等以后有了喜欢的姑娘,你就知道啥叫舍不得了。”
林溪把糖剥开,递到他嘴边。他咬了半颗,剩下的又塞回她嘴里,指尖的温度透过糖纸传过来,烫得她心跳漏了一拍。甜味在舌尖炸开时,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也是这样把暖手宝塞给她,把围巾往她脖子上多绕两圈,把所有笨拙的温柔都藏在细节里。
“晚上晚自习,”他忽然说,像是临时想起,“我帮你占了靠窗的位置,能看见操场的玉兰树。”
“好啊。”林溪点头时,看见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笔记本,是那个深蓝色的本子。她伸手想抽出来,却被他按住手:“别碰,写了新句子,等周末给你看。”
其实本子里夹着片玉兰花瓣,是今早路过操场时捡的。他在花瓣背面写了行小字:“想和你一起等花开,等花落,等所有和你有关的日子。”
晚自习的铃声响时,林溪果然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江熠的书包。他正趴在桌上写着什么,侧脸被台灯的光染成暖黄色,笔帽上的小鹿在灯光下跳跃,像活了过来。
“这里有人吗?”林溪故意问。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的倦意瞬间被笑意取代:“没人,专门给你留的。”他把摊开的试卷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下面的草稿纸——上面画着个小小的简笔画,女生在低头做题,男生举着支钢笔,笔尖对着女生的头发,像要偷偷画点什么。
林溪的心跳轻轻颤了颤,坐下时故意撞了撞他的胳膊:“又偷懒画画。”
“才没有,”他把草稿纸往回折了折,耳尖有点红,“这是……解题思路示意图。”
窗外的玉兰树静悄悄的,枝桠在夜色里伸展,像在编织一个温柔的梦。林溪翻开物理习题册,忽然发现夹着张便利贴,是江熠的字迹:“最后两道大题的解题步骤帮你整理好了,在你错题本第37页,记得看。”
她往后翻到第37页,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批注,红笔在关键步骤旁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这步你上次也错了,小笨蛋。”
夜深时,教学楼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他们这间教室还亮着。江熠收拾书包时,不小心碰掉了林溪的笔袋,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滚出来——两支没水的笔芯,半块橡皮,还有那枚画着小太阳的信封,正落在他的脚边。
他弯腰去捡时,林溪也伸出了手,指尖在信封上碰了一下。两人都顿了顿,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呼吸。
“其实……”江熠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信里也没写什么特别的,就是想告诉你,不管考成什么样,我都想跟你去同一个城市。”
林溪的眼眶忽然有点热,她捡起信封,重新塞进笔袋深处:“知道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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