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雪下得无声无息，林溪被手机震动惊醒时，窗帘缝里的世界已经白得晃眼。江熠发来的消息带着热气：“雪积厚了，来操场堆雪人，我带了胡萝卜和围巾。”
她裹上最厚的羽绒服往楼下跑，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昏黄的光落在结满冰花的窗上，像幅朦胧的画。刚出单元门，雪粒就扑了满脸，凉丝丝的，抬头看见江熠站在路灯下，红色的围巾在白雪里像团跳动的火，脚边放着个鼓鼓的帆布包。
“等你好久了，”他把一副加绒手套塞给她，指尖在冷空气中泛着红，“我刚量了，雪深够埋小腿，堆个两米的雪人没问题。”
操场的雪被踩出条歪歪扭扭的路，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中央走，羽绒服上很快落了层白。江熠先把雪扫成个小山，林溪负责往上面拍雪，手掌按在雪上时，凉得像触到冰，却又舍不得挪开——这是今年第一场能堆雪人的大雪。
“身子差不多了，”江熠直起身捶捶腰，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散开，“你来滚脑袋，要圆一点的。”
林溪蹲下滚雪球，雪粘在手套上，越滚越大，最后变成个比篮球还圆的雪团。江熠把雪团抬到雪人身子上时，两人的手不小心撞在一起，手套里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两团靠近的小暖炉。
“鼻子用这个，”他从包里掏出根胡萝卜，尖头顶着点绿，“刚在食堂买的，够挺。”眼睛是两颗黑纽扣，是他从旧大衣上拆下来的，嘴巴则用红毛线弯了个笑的形状。
雪人快堆好时，江熠忽然从包里翻出条灰围巾——是他自己的，往雪人脖子上一绕，瞬间有了生气。“还差个帽子，”林溪拍掉手上的雪，忽然想起什么，“我宿舍有顶红色的绒线帽，很配。”
“不用，”江熠拉住她，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是顶手工织的毛线帽，藏蓝色的，上面绣着个小小的雪花图案，“这个给它戴，我昨晚织到半夜，针脚有点歪，但够暖和。”
帽子戴在雪人头上时，风刚好吹过，围巾和帽檐轻轻晃，像雪人在朝他们笑。林溪看着江熠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发现他的帆布包里露出半截画本，便抽出来翻开，最新一页画着个雪人，旁边写着：“要和溪溪堆一辈子的雪人，每年换一顶新帽子。”
“偷看我的秘密，”他伸手去抢，却故意放慢了动作，雪落在他的发梢上，像撒了把碎盐，“等下给雪人拍张照，贴在画本里当纪念。”
两人站在雪人旁拍照时，江熠忽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混着雪粒的凉：“林溪，你看这雪，明年还会下，后年也会，我们每年都来这里堆雪人，好不好？”
林溪的脸颊贴在他冰凉的手套上，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好啊，”她转身回抱他，羽绒服的绒毛蹭得脸颊发痒，“还要给雪人刻上日期，从今年开始，一年一个数字，像我们的时光印章。”
江熠从口袋里掏出把小剪刀，在雪人肚子上小心翼翼地刻了“2026”，笔画深的地方露出下面的黄土，像给白雪嵌了个金框。“明年就刻在旁边，”他指着旁边的空白处，眼里的光比雪还亮，“等我们老了，这里就会变成一串长长的数字，告诉后来的人，有对情侣每年都来这里约会。”
雪又开始下了，小雪花落在雪人脸上，像给它扑了层粉。江熠忽然拉着林溪往教学楼跑，雪地里留下两行歪歪扭扭的脚印。“去活动室，”他喘着气说，“里面有暖气，我带了热奶茶。”
活动室的暖气开得很足，两人坐在长椅上搓手，江熠从包里掏出保温杯，倒出两杯奶茶，奶泡上撒着点肉桂粉，香得让人想眯起眼睛。“加了姜汁，”他把杯子递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暖身子，不然等下要感冒。”
奶茶的甜混着姜的辣，在喉咙里烧出条暖路。林溪看着窗外的雪，忽然发现江熠的画本摊在腿上，上面除了雪人，还画着两只手，戴着同款手套，指尖缠着对方的手指，旁边写着：“大雪天最暖的地方，是牵着你的掌心。”
“你看，”她指着画本，“你的画越来越像情书了。”
江熠的耳尖红了，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用雪块冻成的戒指，里面嵌着片干桂花——是秋天留下的。“给你的冬日礼物，”他把冰戒指轻轻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等它化了，就变成带着桂香的水，像把秋天的暖留给冬天。”
冰戒指凉得刺骨，却比任何珠宝都让人难忘。林溪举着手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冰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把星星冻在了里面。“我很喜欢，”她轻声说，眼里的笑意比奶茶还甜，“比任何戒指都好看。”
离开活动室时，雪已经小了很多，阳光把雪地照得发亮，晃得人睁不开眼。江熠背着画本走在前面，林溪跟在后面，忽然发现他的围巾上沾着片雪花，像朵不肯融化的花。
“去吃羊肉汤吧？”林溪跑上去牵住他的手，手套里的温度刚刚好，“校门口的老店应该开门了，加两勺辣椒，暖得能冒汗。”
“好啊，”江熠笑着点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还要点两串烤羊腰，你上次说想尝尝的。”
冷风里，雪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守护者。林溪知道，这大雪的清晨，这雪人旁的约定，还有这枚会融化的冰戒指，都会像羊肉汤里的暖意一样，在时光里留下滚烫的印记，陪着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冬天，走向所有藏在白雪里的，关于彼此的明天。
回到宿舍，林溪把那片从冰戒指里化出来的桂花瓣夹进画本，刚好在雪人那页。她翻开《我们的故事》，在最新一页贴上两人和雪人的合影，旁边写下：“雪会融化，但和他一起堆过的雪人，会永远站在记忆里，戴着那顶藏蓝色的帽子。”
窗外的阳光把雪照得像撒了满地的糖，林溪摸了摸指尖，似乎还留着冰戒指的凉意，和他掌心的温度。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会像这年年落下的雪一样，在时光里层层堆积，把每个平凡的瞬间，都变成独一无二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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